一聲驚雷後,豆大的雨滴開始砸下來,二人很快就濕透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秦望川今天才算是知道。
下雨很危險,夜晚下雨更危險,而在夜晚下雨時在荒郊野外,那就是要死的節奏了。
秦望川放低了身子,盡量踏在泥土上行走,以防被閃電劈成焦炭。男人手臂上的傷口浸了雨水,此時已經有些發炎,他悄悄用袖子蓋住,沒有出聲。
一道又一道閃電劈開漆黑一片的夜空,成樹杈狀印在上面,又迅速消失,每一發光,秦望川才能看清腳下的路,雨水好像從天上潑下來一般,沖刷著泥土,草葉,和秦望川的臉。
整片天地都被雨霧籠罩,一草一木都好像鬼影一般舞動,讓人有些心悸。
“喂,我們暫且找個山洞躲躲吧,如今這天氣,怕是出不去了!”秦望川扯著嗓子喊道。
然而身後卻並沒有動靜,秦望川急忙伸出手探到後面,用力拍了拍他,依舊沒有回應。
這男人的身體也太過嬌弱了些吧,只是這樣就暈過去了?秦望川心裡嘀咕,沒辦法,只能先找個地方躲雨了,剩下的等人醒來再說吧。
秦望川好不容易找了個比較大又幹燥的山洞,洞中甚至還有一些幹燥的柴火,以及打火石,應當是獵人的歇腳處。
她把男人放在地上,讓他背靠著洞壁,自己則是生起了火,搗鼓了一陣,暖黃色的火苗柔柔地搖曳起來,洞中也暖和了些。
脫掉已經濕淋淋的外衣架在火上烤著,她這才走向了男人,此時他已經由靠著變成了躺著,沒有被面具覆蓋的肌膚蒼白到透明,再靠近些,秦望川發現他在發抖。
猶豫了一陣,秦望川上前扶起了男人,果然,他身上冷得像塊冰一樣,一接觸到他,秦望川整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這時候,她是不是應該替他將濕透的衣服弄幹?可一想到前些日子不慎看到他洗澡的畫面,秦望川就又打了個寒顫。
不過經過這幾次的經歷,秦望川對扒男人衣服這件事情也已經看淡了,心中默唸老子是男人,老子是男人,然後開始面不改色地解開他的衣服,到最後只剩了個中衣。
目光打量著他已經露出一半的胸膛,秦望川咂了咂嘴,肌肉線條流暢,面板白皙,除了幾道猙獰的傷疤壞了風景,其他還是蠻好看的。
目光下滑到了手臂,秦望川神情嚴肅了起來,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已經微微泛白,外翻,一看便知是因為雨水的浸泡而發炎了。
她環顧四周,洞中除了幹草以外空空蕩蕩,並沒有可以治療發炎的東西。
對於現代人來說,發個炎只要不是破傷風,都不會有什麼問題,然而對於醫療條件落後的古代,若是傷口發炎,那就是危及生命的。
秦望川把男人扔在地上,然後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接這個活兒,當初哪怕是洗盤子都比這個差事要好,雖說她知道這運鏢不會簡單,但運一個物件和一個活人是不同的,而運一個活人和一個死人更是天壤之別。
而現在這個男人,也和個死人差不多。
秦望川手一揚,她那已經烤幹的外衣就打著旋落在了男人身上,看了看他發白的嘴唇,秦望川嘆了口氣,用內力將男人的外衣烘幹,又蓋了上去。
最後再給他一腳,然後走進了大雨磅礴中。
翌日一早,男人就醒了過來,他動了動已經僵硬的身子,手撐著地面,緩緩坐起,身上蓋著的外衣滑落在地。
外面的大雨已經停了,空氣清透,嘰嘰喳喳的鳥鳴和風吹樹葉的翛翛聲混合在一起,讓人心中愉悅。
男人撫了撫額頭,發現渾身清爽幹燥,並不像淋過雨的樣子,再看手臂,已經包紮了,甚至還敷上了消炎的草藥。
他轉過目光,少年就躺在山洞的另外一側,頭發散著卻不亂,反而柔滑得像緞子一般,流瀉在地上。他只穿一件灰色的裡衣,露出半截手臂和腿。
那半截露出的手臂就像偷偷鑽出葉片的嫩藕,吹彈可破,腿也有些纖細。
男人眨了眨眼,心想這個少年,也太過瘦弱了,不過當他站在他面前時,這種入睡時的瘦弱感,可從來沒有出現過。
男人站起身來,走到秦望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