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玲瓏提著一個包袱出來了,她沒帶什麼東西,無非是華容平日裡用的一些貼身東西。
蒲公公正要轉身帶路,玲瓏卻從懷裡摸出一雙刺繡鞋墊,她道:“公公,這本來是替祿貴準備的,只是如今他也用不上了。我知道你最疼他,這鞋墊你用著也好,燒給他也好,都麻煩公公你了。”
蒲公公小心收好了,一時間竟然紅了眼眶:“若是祿貴這傻小子還在……”
終究沒有說下去,蒲公公帶著玲瓏一路到了思政殿。
玲瓏道了謝,自己進去了。
華容一大早便被留在了思政殿,她說要回去,裴衡只笑著讓他在這裡待著:“朕想你就在這兒,華容,昨晚朕睡得很踏實,你就留下來,就當伺候朕,好不好?”
華容沒有拒絕,他點頭答應,自己留在這裡學著泡茶。
聽到腳步聲,華容抬頭去看,卻是玲瓏。
玲瓏輕聲道:“陛下派我過來伺候容公子。”
“還是讓你來了。”華容笑著讓玲瓏過去:“陛下讓我留在這兒伺候的,偏偏又叫了你來。”
“陛下也是心疼公子。”玲瓏知道華容還不曾知曉外面發生了什麼,她自己也不打算說,只安靜地恭候著。
華容一笑,卻看見玲瓏腰間的流蘇墜子,便道:“你那個墜子是哪裡來的?很眼熟。”
玲瓏解下來,回道:“這個是我在他們收拾芳芸遺物的時候,從她的帳子上面拽下來的,想著好歹留個念想。”
“嗯……”華容便不問了,他招呼玲瓏過來喝茶,喝著喝著,他看見玲瓏的眼淚“簌簌”地落下來,以為她是想到了芳芸,便嘆了口氣,拍拍玲瓏的肩膀。
傍晚裴衡回宮來,他似乎是很高興,除了晚膳的飯菜,他還讓玲瓏下去溫一壺玉泉釀。
玲瓏答應著退下,裴衡和華容面對面坐著,過了一會兒,華容起身,道:“才記起來玲瓏不太會溫酒,還是我去看看吧。”
裴衡也沒有多問什麼,讓華容去了。華容離了內殿便加快了步子,他方才一直想著玲瓏端著酒壺退下去的模樣,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尤其是她看著裴衡的時候,目光簡直兇狠可怕。
一定發生了什麼,走到一半,華容讓宮人止步,自己悄悄往膳房去了。
膳房內只有玲瓏一人,她看著酒壺在慢慢滾燙起來的熱水裡輕輕晃動,隨後她悄悄揭開酒壺,然後開啟了放在一旁的紙包。
紙包裡是一些藥粉,玲瓏想了想,終是咬著牙將藥粉對準了酒壺口。
突然有人從背後握住了玲瓏的手臂,她一驚,手裡的藥粉灑在了地上。
華容從熱水裡拿起酒壺,他道:“酒溫過了反而不香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怎麼還是記不住?”
“容公子……”玲瓏知道華容不可能沒有看見地上的藥粉,可是華容只是將酒壺放在託盤上,自己帶著出去,他道:“溫個酒也弄得那麼髒,自己快把這裡收拾幹淨,聽到沒有?”
玲瓏點頭,她看著華容像是平常時候慢慢走出去,目光變得兇狠起來,她握著拳,淚珠子一顆顆砸在地板上。
容公子,你好狠的心!
宮外的流言蜚語已經傳到了皇宮內,從前朝大臣到宮中奴才,個個都是用一種或悲或憤的眼神看著華容。
華容並不過多理會,他整日侯在思政殿,目送著那些個人離去。
玲瓏變得越發沉默起來,華容想了想,是時候問她一些事情了。
這日送走裴衡後,華容親自去將玲瓏喚到內殿來。
玲瓏手裡還拿著一方巾子擦拭灰塵,她跟著華容到裡面去,不敢坐下,只微微欠身侯著。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什麼嗎?”華容問。玲瓏沉默著,華容嘆口氣,道:“其實我大概能猜出些什麼。”
玲瓏依舊安靜地站著,華容嘆口氣,道:“其實一開始,你就是王爺派到我身邊的人吧?”
聽此,玲瓏才詫異地抬頭去看華容。華容一笑,說:“其實不難猜,你很多時候做事容易露出馬腳,畢竟你我都是朝夕相處的。”
玲瓏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挺直了腰背,直視華容。華容淡淡笑著:“你不要害怕,我說過,我把你當做妹妹看,這些事情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玲瓏咬著唇,華容便也不說話了,他的確把玲瓏當做妹妹看待,但他真正的身份畢竟是一個門客,除了裴衡,他對任何人都存有戒備。
玲瓏聽得華容如此,也懶得再畏畏縮縮裝下去,直接站起來,問:“那麼容公子打算如何處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