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索,禦花園的花瓣鋪了滿地。
裴衡今晚在這裡設了酒宴,前來赴約的只有華容一人。裴衡特意穿了一身常服,見華容來,笑著親自領著他坐到自己身旁。
“這半個月,辛苦你了。”裴衡道。
華容搖頭輕笑:“既然是規矩,那就按規矩來,以後大臣們也沒那麼多意見。”
裴衡知道華容明白,便不提這些話題,只讓人取酒來同華容暢飲。華容明日一大早便要坐馬車離開,不敢喝太多,只好顧著替裴衡斟酒。
蒲公公守在外頭,過一會兒他沖假山後輕輕抬手,示意後面的人可以彈奏了。
有清冽的聲音從假山後出來,華容覺得琴聲熟悉,探頭看過去,那個人果然是醜奴。
裴衡軟軟地倒在華容身上,不知為什麼,華容突然多了幾分不好意思,他扶穩裴衡,道:“陛下醉了,要不然就回宮休息吧。”
“朕沒醉……”裴衡眼神迷離地看著華容,隨後輕輕地笑起來。
華容只好吩咐蒲公公進來將裴衡帶回去。人離開後,華容走到假山後:“多謝。”
醜奴頷首示意不必客氣,華容和他相互看著,心中那絲不安漸漸消停下來,華容看著他手裡的琴,笑道:“明日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就不來找你練琴了,這些日子還真是麻煩你了。”
說完他先一步離開,醜奴目送著他遠去,然後才收拾好東西回去。
到了宮門口,果然看見坐在門邊的邈染。
夜深了,繞是再怎麼有精力的人也不得不有睏意,邈染打著瞌睡,晃了好幾下腦袋,醜奴似乎是無奈地搖搖頭,走過去,輕輕搖醒了邈染。
邈染揉揉惺忪的眼睛,道:“你回來啦。”隨後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翻著白眼:“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在等你哦!我就是屋裡太熱,出來透透氣。”
醜奴只站著安靜得了看她,一會兒邈染往自己屋走,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可有好好去告別了嗎?”
一開始本要打算等華容和裴衡大婚之後離開的,但碰上華容守靈,北姜那邊著實沒有時間再等,所以邈染打算不日就離開。
醜奴跟上來,將懷裡準備好的紙條遞給邈染,也是簡單的一句話——我陪他去。
邈染立刻將紙條撕碎了,她忍不住指著醜奴罵:“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是,我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人家是你高攀不起的,難道你果真要看著他整日與裴衡琴瑟和鳴才肯死心嗎?”
醜奴不答,但邈染知道這就是他的預設了,她很想拂袖離開,但她看著醜奴的眼睛又片刻心軟:“大澐的皇陵不是我北姜的,你想混進去我實在沒辦法,而且你帶著這個面具,遲早會被發現的。”
這樣的話邈染是默許了,醜奴微微點頭便自己先進去了。邈染嘆口氣,自己跟自己發了一會兒火,也進去了。
次日清晨,東方既白。
華容拿著玲瓏替自己準備好的小包袱站在馬車旁邊,他回頭沖玲瓏揮揮手,讓她快回去。
守皇陵自然不能帶宮人伺候的,華容抱著包袱上了馬車。
一大早的,宮外許多人家還沒有開門,路過街市,只有幾個早起的早點鋪子傳來了米粥的清香。
華容貪婪地看著這些宮外的場景,彷彿永遠看不夠似的,他看見兩個出門買燒餅的小娃娃,看見揉著眼睛出來放鴨子的小姑娘,看見好多好多在寂寂深宮中看不見的景色。
馬車行駛了半天,終於在正午時候到了皇陵。
奉旨看守皇陵的盧總管出來迎接,想來是一早就跟這邊打了招呼,都知道華容是什麼身份,因此個個都對華容尊敬有加。
住處是一所僻靜的院子,李總管道:“待會兒衣裳會由瑜嬤嬤送過來,在皇陵裡的一些規矩也會讓她告訴你。”
“麻煩總管了。”華容點點頭。
瑜嬤嬤沒有來,反而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公公先送來了華容在皇陵的第一頓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