邈染來的很是高調,她一到大澐便住了大澐都城中最豪華的醉仙樓,後來因為覺得人來人往煩擾,直接出了大價錢包下了整座醉仙樓。
她也不會一直住在客棧,反而每日帶著婢女出去閑逛,倒是讓許多大澐百姓都認識她了。她不打算自己去大澐皇宮求見,她耗在都城裡,等著裴衡親自去迎接。
而裴衡這兩日一直刻意避著,他照常上朝下朝,對邈染之事充耳不聞,後來是百官看不下去,就連向北寒也道:“陛下怎麼也要給北姜一個交代啊!”
“朕這幾日不是在準備眾位愛卿替朕操辦的選秀麼?實在沒空搭理北姜公主啊。”裴衡好整以暇地看著下面的人。
百官無語,知道裴衡這是故意要耍賴了,正焦急之中,卻是向北寒建議道:“臣也覺得接待北姜公主時,若是宮內還在選秀也不妥,不如陛下先去將北姜公主接到宮裡來,選秀先擱置。”
如今這也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百官只得附和,裴衡滿意笑笑:“辜負了愛卿們的心血,真是抱歉了。”
下午裴衡親自帶著人馬出宮,將隊伍停在了醉仙樓。
邈染遠遠就看見了大澐的皇家隊伍,以後侍女進來稟告:“公主,大澐皇帝親自帶人來迎接公主進宮了。”
邈染笑笑,又花了時間挑了一件衣裳,沖著銅鏡滿意笑了笑,這才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她又去叩響了一旁屋子的門:“醜奴,走了。”
裡面傳來一聲輕響,應該是醜奴在收拾自己的琴了。邈染站在屋外等著,這時候門被開啟,一個身形高挑的男子走了出來,他一身白色袍子,烏黑的頭發束在腦後,懷裡抱著一張黃梨木的瑤琴,好看的手指隨意搭在琴上。他沖著邈染一拜,示意自己知道了,他臉上帶著一張鐵制的面具,這時候映著太陽搖晃著細微的光,他面具後面的眼睛是好看的,不由讓人猜測面具下面一定是張好看的臉。
邈染很好奇他面具下的真面目,事實上她也的確暴力將醜奴臉上的面具扯下來過,看過以後,邈染讓他把面具帶上,好吧,有時候好奇心太重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醜奴的臉,怎麼說,不能說是醜,應該說是惡心。兩張臉龐已經被不知名的東西腐蝕了,那些爛肉堆在一起,彷彿老遠就能聞到那一股子惡臭。邈染嫌棄地退開幾步,命令醜奴:“以後沒我的允許,你不準取下面具!”
醜奴自然答應,畢竟若不是邈染,他不可能來到大澐都城。
邈染記得遇見醜奴是在她剛好進入大澐境內的時候,她出來很保密,就是為了讓裴衡措手不及,因此看見醜奴一身髒兮兮地攔在前面時,她第一個反應便是刺客。可看那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邈染想了想又躲回馬車,她不想生事端,便讓侍衛去把人帶攆開。
可那人不肯走,侍衛們便一把推他在地,直接拳腳招呼,他們公主不想要這人的命,那不要打死就對了。
最終那人被踢到一旁,邈染路過時往外面看了看,只見一個瘦弱的身子在那些侍衛們的腳下翻滾,像極了以前看別人玩的蹴鞠。
許是覺得他可憐,邈染讓人停下來,自己走到那人面前:“奇怪了,你怎麼被打也不喊疼?”
那人抬起頭來,臉上的面具雖然沾了好多泥灰但還是閃著銀光。邈染望到他的眼睛,一開始只覺得熟悉,後來便覺得好看,她向來對好看的事物有惻隱之心,這下便忍不住蹲下來:“莫不成你是個啞巴?”
那人點點頭,有血絲從他面具中流出來,邈染看他一身破爛卻頗有氣質,便道:“方才是我讓他們打你的,你不要恨我,只怪你自己要攔我的路。這樣吧,你告訴我,你要我幫你做什麼?”
那人像是猜到邈染會這麼問,顫巍巍地將手伸進懷中,摸出一張紙條,上面只有四個字——帶我進宮。
邈染覺得這人簡直不可思議,無論他是否猜到自己的身份,但平白無故地便要人帶他入宮,這人怕不是腦子有病。邈染正打算詢問他有什麼目的的時候,那人卻很是幹脆地往旁邊一倒,暈了過去。
他身上髒兮兮的,邈染自然不會去碰,可是這時候才看見他懷裡竟然抱著一把瑤琴,虧得他保護得好,方才這麼被踢來踢去,琴還是好的。邈染想了想,讓人將他裝到後面的馬車上,繼續上路了。
到了下一個驛站,邈染聽人來報說那人醒了,她便又好奇著過去看看。
“你叫什麼名字?”邈染剛問完便想起那人不會說話,便讓人將紙筆拿來,放在那人面前:“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會殺了你。”
那人虛弱地點點頭,隨後在紙上寫下:“無名無姓。”
“……”邈染一愣,隨後她抓住那人的衣襟,惡狠狠問:“你不是這麼快想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