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看著手裡的藥,搖搖頭,踏步走了進去。挑開簾子,見華容果然趴在床榻上,他將金創藥倒在手心裡,正打算替華容上藥,不料只是輕輕碰到華容的傷口,他就突然疼得叫了一聲,說:“玲瓏啊你可輕點……”
裴衡好氣又好笑地輕輕拍了一下華容,果然華容立刻氣得轉過頭來:“玲瓏你要再這麼不聽話,我就……”在看到來人是裴衡後,華容立刻蔫了,他說:“見過陛下。”
“你還沒說呢,你打算如何?”裴衡笑問。華容自然不敢回答了,他擺擺手說:“沒什麼沒什麼,華容一個人躺著無聊,隨便吼兩嗓子解解悶兒。”
“華容,對不起。”裴衡默了默:“是朕沒有沉住氣,反而害了你。”他小心的用指尖將藥膏抹勻,用眼神示意華容自己拉一下褲子。
華容一開始還有些羞赧,隨後也顧不得其他了,清涼的藥膏帶走了傷口上的灼熱,他鬆了口氣,暗道,這刑部的板子到底不比當初唐鈺芷的板子厲害。
裴衡將藥瓶放到一邊,他看著還在自己偷偷揉傷口的華容,不由問道:“華容,你願意做朕的皇後嗎?”
華容動作一滯,隨後他笑起來:“只要能陪在陛下身旁,能不能做皇後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那你真的能看著朕選秀納妃嗎?”裴衡問,華容眼裡的神采暗淡下來,其實早就知道的,什麼後宮只有你一人這種話不過是說說而已,君王總是會有君王的無奈。
他說:“你如今是皇帝了,這樣的問題不可再問,顯得小家子氣呢。”
裴衡摸了摸華容的頭發,道:“就算如此,今日你又何必來大殿吃這一頓板子呢?”
“因為華容怕,怕陛下記得不夠深刻,若是華容受的這一身輕傷能讓陛下記住今日莽撞,想來也是值得的。”華容勉強支起半個身子與裴衡對視:“陛下,江山來之不易,總要仔細打理才對。”
“朕都知道,只是怕委屈了你。”裴衡嘆口氣,華容小心伸出手握了握裴衡的,裴衡下一刻將華容的手握在手心,兩人看著對方,最終相視一笑。
而端著熱水站在外面的玲瓏,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看的清楚,方才華容臉上的深情是在看著謝南弦時所沒有的。
而後宮這一件事,終究在朝堂上掀起了波瀾。
隔三差五便有數本摺子上諫,說是請陛下選秀,不可獨寵華容一人。
裴衡看的頭疼,卻也不找向北寒商量,只一個人悶著拖延。又過幾日,荒蒙的北姜傳來訊息,說是為了北姜和大澐的發展,希望能和大澐結秦晉之好。大澐如今沒有皇子,看來北姜的目的很明確,他們打算派一個皇室公主前來通婚。
裴衡煩憂,怎麼選秀一事還沒處理好,這北姜又來一個公主?
荒蒙是許多部落小國組成的,而如今最大的兩個國家便是北姜和南洺。雖說小國,但北姜畢竟是唯一能在荒蒙牽制南洺的國家,斷然拒絕怕是不理智,而且根據使者傳話,這北姜公主已經出發了快半個月,到達大澐怕就是在這幾日。
這北姜公主裴衡倒是有印象的,當初謝南弦登基也在自己的授意下進行了一次大選,北姜和南洺都派了人過來,北姜公主一身火紅的緊身袍子,惹眼得很,經過她的宮人莫不要多看幾眼,而她一直高高地抬著頭,目光看著遠處,但就是不落在謝南弦身上。
後來謝南弦走到她面前,忍不住問:“公主你一直看著前方,但晃了幾次也不曾看著朕,難不成公主眼神不太好?”
北姜公主輕蔑一笑:“不怕得罪陛下,陛下這樣柔弱的模樣不符合邈染心中男兒的形象,因此,不曾打算入選。”
謝南弦一愣,隨後笑起來:“那朕非要選你呢,你該如何?”
“這個……”邈染想了想,隨後她盯著謝南弦的眼睛,荒蒙人的瞳孔大多呈藍色,而邈染的更是藍的通透,如同大澤盛産的寶石,只聽她一字一句道:“若陛下真要把邈染扣下來,那邈染要做皇後,陛下能答應嗎?”
裴衡當時聽得這個丫頭如此大膽,加上看到一旁唐鈺芷氣得臉色鐵青,一個沒忍住卻是輕輕笑出了聲,隨後邈染便立刻轉頭過來看著他,問:“你笑什麼?”
裴衡記不得自己如何回答的了,只記得自己彷彿隨意贊美了她幾句,便應付過去了。
後來邈染沒有被選,就算謝南弦對她再怎麼感興趣,但畢竟還要顧及相國的面子。
所以這次邈染竟然主動來大澐,想來事情並不簡單,裴衡頭疼地扶住額頭,這個公主怕是不好打發。
北姜要和親的訊息也傳到華容耳朵裡,他想了想,若是北姜真的能和大澐結親也不錯。經歷大澤一事,想來皇甫景和裴衡都心存芥蒂,短時間要合作怕是也不可能,如今北姜送上門來,也算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