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不敢告訴她實話,難道要她說自己懷疑芳芸用糕點傳話,自己把她給自己準備的糕點掰成了粉末嗎?
這時候恰好獄卒急匆匆進來,道:“姑娘你快出來,刑部侍郎大人過來了。”玲瓏只好擔憂看了芳芸一眼,芳芸沖她笑笑,道:“我等你。”
“嗯,你一定要等我。”玲瓏隨獄卒離開,路過轉角時她想再看一眼芳芸,但恰好看見芳芸轉過身,只有一個憔悴的背影。
玲瓏剛好出去,就從一邊看見一臉嚴肅的侍郎由宮人陪著進去。她不由好奇問:“侍郎這是要去審問誰?”
“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獄卒道,玲瓏也不慎放在心上,自己悄悄回去了。
但今天侍郎恰巧就是審問芳芸來的,他入官數載,至今依舊是一個侍郎,聽聞芳芸是裴衡的細作而且上面將這件事交給他負責,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機會。因此他踏進大牢裡面便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勢必要在芳芸身上問出一些什麼來。
玲瓏在攬月殿擦拭杯子的時候眼皮突然一跳,手上的一個杯子應聲而碎,她慌亂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以前她打碎什麼的時候,芳芸總要拉著她說什麼“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她以前愛說芳芸像個老太太一樣麻煩,如今自己卻模仿著芳芸,和她一樣蹲下來看著碎片唸叨:“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從侍郎那邊回來,芳芸幾乎只剩下一口氣。她像一樁木頭被人拖著回到牢房,滿身的血她也來不及擦拭,她舉起手,透過頭頂那個小視窗看見明晃晃的光:“容公子,芳芸怕是等不了了……”
之後玲瓏還要來看芳芸,獄卒知道芳芸如今現狀,怕玲瓏看了鬧事,便找了各種理由阻止。玲瓏想著之前的事情也不多問,只是將更多銀子交給獄卒,讓他好好照顧芳芸。
行進了三天,謝南弦一行到了大澤都城。
浮瓏花開得正旺,大澤皇帝皇甫景親自接見。謝南弦笑著將華容介紹給皇甫景認識,皇甫景初見華容卻是一愣,隨後他撇開目光,道:“舟車勞頓,行宮已經替陛下準備好了,可要現在過去嗎?”
謝南弦笑笑說不必:“朕帶著華容來,本就是為了躲開宮裡那些個規矩,我們之前便打算好了,想去體驗一番大澤的民間的客棧。”
“明白了。”皇甫景笑笑,轉頭看了看華容,笑道:“容公子真是有福之人。”
華容一愣,隨後忙行禮道:“多謝陛下。”
皇甫景點點頭,他看著華容只覺得心底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他依舊忘不了。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他說:“這樣朕讓人下去找一家客棧,安排好後陛下帶上容公子居住便是。”
“有勞了。”謝南弦點頭,他登基以後便一直在爭取與大澤友好共處,他答應陪著華容來,除了看花也有和大澤深交的目的。
華容陪著謝南弦去了一家客棧,因為皇甫景的安排,客棧已經被清空了這樣一來便和大澐後宮差不多安靜,但這裡卻是又難得的自由。
華容和謝南弦坐在樓下一同用飯,吃了一會兒皇甫景帶人過來坐了坐,隨後離開,華容看著皇甫景的背影,道:“我在大澐聽見那些人說大澤皇帝與納蘭公子的故事,只覺得像是話本上的東西,如今一看,想來也是假的,他們口裡的二皇子和我看到的大澤皇帝很是不一樣。”
“那你要不要聽一個故事?”謝南弦笑問,見華容點頭,他便讓人上了一壺茶,茶水見底時他將皇甫景的故事說給了華容聽。
華容聽完只剩下唏噓,但卻不敢深究,只好嘆一句“造化弄人”。謝南弦笑笑,眼見天色已晚,便打算先做休息。
謝南弦跟著華容走到臥房門口,他本來打算跟著進去,華容卻進門便打算關了,謝南弦倚在門框上,笑:“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個我呢?”
華容有些紅臉,他低下頭,只輕輕說了一個字:“疼。”
謝南弦便揉揉他的頭發,笑道:“也好,路上這麼些天也難得睡個好覺,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再帶你出去。”
華容次日和謝南弦乘著馬車,逛完了半個澤州城。浮瓏花開得滿城,算是豔壓群芳,華容讓人摘了不同意顏色的花朵,仔細挑選了,弄成一束送給了謝南弦。
謝南弦一路上很聽華容的意見,最讓華容意外的,是謝南弦願意陪著自己啃了一包鹵雞翅。
聽說鹵雞翅這麼紅火是因為大澤皇帝為了懷念納蘭公子,因此大澤的小吃裡面,鹵雞翅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見謝南弦嘴角不小心蹭了一點醬汁,華容伸出手替他抹去,不料下一刻卻被謝南弦將手握進了自己的手中。兩個人就這樣從街上走過再回到客棧。
這樣的日子是很悠閑的,華容陪著一群大澤百姓嗑瓜子兒看戲的時候突然有了不再回去的念頭。
看完戲,華容睡意朦朧地從戲院出來,然後他就會看見等在外面的謝南弦,謝南弦沖他溫暖一笑:“走吧,我們一起回家。”
月光溫柔,身旁的謝南弦會小心地扶著華容,他另外一隻手裡還抱著親自去街上替華容買的零嘴。華容笑笑,嘴裡彷彿還有在戲院裡喝得蜜糖銀耳湯的味道,這樣的生活是穩定恬靜的,華容幾乎就要沉醉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