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容詫異不過片刻,他快步走上去給二人行了禮:“見過貴妃娘娘,見過沁貴人。”
沁貴人只默默跟在珍貴妃身旁,珍貴妃笑著讓華容免禮,問:“容公子怎麼在此處?”
“陛下得了幾副字畫,讓華容來一起看看。”華容如實回答。
珍貴妃不置可否,眯了眼睛道:“本宮看見容公子好久不曾來這邊走動,還以為你……”未說出口的“失寵”二字浮現在珍貴妃的笑容裡。
華容仍是一拜:“走不走動也是看陛下的意思,華容還有事,先行告退。”
珍貴妃讓他離開,隨後帶著沁貴人往一旁去了。華容走了幾步悄悄回了頭,前方兩個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珍貴妃衣飾繁重,更襯得沁貴人嬌小,但那種嬌小給華容的感覺是一把鋒利的袖裡劍,一個不慎出劍便會應聲見血……
一天醒過來,華容惺忪著眼睛喝粥。
這陣子宮裡出現了短暫的太平,華容啃著包子,眼角餘光突然看到了一抹綠。
芳芸捧著一盆不知名的花草,嫩綠的葉子上還有一滴欲落未落的露珠。
“這個是真的?”華容指了指。芳芸笑道:“公子是不是少有出去走動?前幾日就已經開春了,現在禦花園的好些花也開了呢。”
華容點點頭,頓時有了興致,沖玲瓏道:“待會兒陪我出去走走。”
他這些日子的確有些萎靡不振,聽此,芳芸沖玲瓏使了使眼色,要她答應。玲瓏自然也高興,她道:“那等玲瓏回去換一身好看的衣裳。”
她雀躍著跳起來,往自己屋裡去了。
禦花園果然開了些花,華容和玲瓏一圈走下來,身上也出了汗。他指了指一旁的亭子:“我們去坐坐吧。”
玲瓏先一步過去,擦幹淨了石凳和桌子才讓華容坐下。華容笑笑,他知道玲瓏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但在這些小事上卻也難得細心。
兩人側頭看見金黃的迎春開得正好。玲瓏笑笑:“等天氣再暖和一點,這兒也就都是蝴蝶了。”
“嗯。”華容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他再看時,看見前面有人影晃動,他好奇是誰和他一般有閑情逸緻,正打算走過去,那邊的人卻已經小心提著裙角往這邊來了。
見到來人,華容行禮:“見過沁貴人。”
宮裡多數人已經換了春裝,但沁貴人似乎怕冷得很,仍穿著一身淡紅色的絨裝,她手上也帶著手套,見了華容淡淡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她身後跟著三四個宮女,懷裡捧著新開的花朵,華容皺皺眉,這花朵一旦離開枝頭,繞是再鮮豔也終究沒了根莖,算是死物了。
許是注意到華容眼裡的可惜,沁貴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貴妃料理後宮瑣事繁忙,想看看這禦花園的花……”
原來是珍貴妃的主意,華容瞭然,隨後又想起來這替宮裡主子摘花送花的一般都是宮裡的奴婢,珍貴妃這般對她,也是極不客氣了。
沁貴人倒是無所謂地笑笑,她眉眼中帶著倦色,華容知道她有心事,想了想,自己先說了:“也沒想到,如今到了這種局面。”
沁貴人也跟著點點頭,嘆口氣道:“是啊,果真沒有想到。”
華容適時沉默,他等著沁貴人說話。
兩個人進了一邊的亭子,宮人們很快上了熱茶,只聽沁貴人道:“說起來,我和珍,珍貴妃和之前的汐貴人是一同進宮的,都是之前韶音殿的秀女。”
“那也真是有緣。”華容替沁貴人斟茶。
沁貴人道了謝,又道:“容公子可能不信,以前的時候,我們三個也算是好友的。
我和沁貴人雖然不是出生高官世家,但也算大戶人家的女兒。珍貴妃她出生一般,我和汐貴人見她面相有緣,平日裡也都互相幫助,這一來二去,也算在後宮裡不是一個人摸索拼闖了。”
“這種情誼倒是難得。”華容又想起之前珍貴妃和汐貴人劍拔弩張的模樣,不由有些好奇。
沁貴人也許想到後來,臉上帶了一絲模糊的笑意:“但後來兩個人鬧了矛盾,卻也是因為一個誤會。那天本該是汐貴人侍寢的,不知為何,梁公公來汐貴人的住處接人,卻把不知道何時坐在汐貴人房裡的珍貴妃給帶走了,過了幾日,珍貴妃被封了珍嬪,汐貴人便很少在與她往來了。
其實汐貴人本就是個性氣高傲的人,她有時候也會跟我一起回憶之前的時候,可是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任你如何挽回也不過就是找人回憶回憶,你說對吧,容公子?”
華容聽不出來沁貴人這番話想表達什麼,他不做答複,只道:“若是汐貴人泉下有知,也會感謝沁貴人你的理解和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