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姑娘, 這裡沒你的事了。”季元湛還是那麼淡然, 說話也不緊不慢的,“喊了人就回車裡吧。”
“好的。”穆凝湘連忙點頭,她正有此打算。
“你這個樣子,”他看著她的臉微微皺眉,“以後盡量注意。”
這是提醒她,一路上盡量遠離季元洪。穆凝湘再度點頭, 季元湛看到她裝扮後的樣子一點驚奇都沒有,更沒像白穎柔那樣咋咋呼呼, 方才還坐在她身側擋住了白菀柔。
她對他的好感倍增。好細心周到的人, 季元洪要有他一半人品,追隨的臣子至少翻倍。
“多謝世子。”穆凝湘福了福身, “那我走了。”
“去吧。”
穆凝湘走後季元洪湊了過來,對季元湛嬉皮笑臉,“元湛弟弟是不是看上這丫頭了?唔, 剛才你坐她身邊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本世子有一雙犀利眼睛, 快告訴哥哥, 是也不是?”
季元湛沒有回答, 只向他身後張望。
“咱們妹夫沒出來, 還在安撫兩個愛妾哪。”季元洪做西子捧心狀,“兩朵青梅, 並蒂開放在心頭, 嘖嘖,掐了哪朵都不捨得。唉唉, 真替咱們珮琪妹妹不平。”
季珮琪是溪芸郡主的名字。季元洪話雖這麼說,語氣裡卻都是幸災樂禍。
“好啦,別看了。楚奕鈞不會出來,周圍也沒人,你還不老實交代?”
季元洪以瀟灑風流的姿態熟練地開啟桃花扇,“說給哥哥聽,哥哥有雙閱人無數的眼,可替你好好參詳。雖然你的口味怪異了點,那丫頭相貌平平,前後俱無的......”
季元湛反手一指點上扇面,扇子壓住了季元洪的嘴。
“不坐那裡,難道要我坐在楚奕鈞兩個側室中間?”表情是一成不變的冷漠臉,“誰叫你非喊穆小姐入席,還讓珮琪挨著你坐。”
“啊哈哈哈。”季元洪幹笑,可不能讓季元湛把溪芸郡主這非分之想揭破,“我這不是覺得她和嬌鶯熟悉麼。”
“哦——”
季元洪說到這裡恍然大悟,收起扇子虛點季元湛,“原來你看上了嬌鶯?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哎呀好弟弟,想要就直說,個把女人而已,哥哥從不吝嗇這個。”
季元湛轉過身,“既然你已酒滿,不如現在就走。今兒出來晚了,日落之前鐵定趕不到官驛,那就得尋一處像樣的客棧。”
不接他的話茬兒。季元洪慢慢搖著扇子,眯眼盯著季元湛越走越遠,臉上的促狹油滑蕩然無存。
有女子哭聲隱隱傳來,季元洪臉一繃,沉痛地捶了下腦袋。玩過頭了,早知如此,應該在堂妹面前扮清心寡慾的冷情世子,就像季元湛這樣。
他加快步伐,順著哭聲跑過去。
溪芸郡主不勝酒力,是真的喝醉了。這還是她生平頭一回發酒瘋,抱住嬌鶯又哭又說,把對方當做了慶怡王妃。
“母妃,我心裡難受啊!女兒這等品貌身家,怎麼就不能挑個如意郎君,您卻非要我嫁給趙則鴻,您知不知道那紈絝是個男女通吃的惡心貨,我多看他一眼都想吐!皇祖父也真是的,為什麼堂兄妹就不能......”
“郡主!”嬌鶯驚呼一聲。溪芸郡主兩眼一翻,昏倒在她肩頭。
“交給我。”季元湛伸手架住溪芸郡主下滑的身子,吩咐嬌鶯,“你去把郡馬喊來。”
“是!”嬌鶯看了一眼聞聲趕來的季元洪,扭著水蛇腰飛馳而去。
經過一通忙亂,楚奕鈞黑著臉,把溪芸郡主扛上馬車。隨後,鬢發淩亂、衣衫遍佈菜湯的白家姐妹也相繼爬了上去。
楚奕鈞和季元洪季元湛沒再說客套話,行過禮就上車了。這場送別宴,他的三個女人鬧得他顏面盡失,說什麼都是尷尬,不如趕緊回家。
......
車隊重新啟程已接近午時。因為上午耽擱了太久,下午車夫們趕得極快。像季元湛說的,要不抓緊就找不到好的客棧了,沒準兒還得露宿。
好在季元湛派了快騎先行,早早把這住宿的事兒解決了。夜幕降臨的時候,浩浩蕩蕩的車隊在一處叫做“厚坑”的小鎮客棧住了下來。
小鎮周圍環繞著幾個村莊,村民大部分都姓厚,厚坑由此得名。客棧規模不大,但房間通透明亮,床鋪潔淨柔軟,穆凝湘拖著疲憊的身子躺上去,頓時舒服得不想睜眼。
“姑娘別睡,”杜鵑推著她,“早午兩頓都沒吃好,好歹晚上飽餐一頓,再洗個澡。”
“我累得沒一點胃口了。”穆凝湘閉著眼睛褪鞋子,“這一路把我顛的,不吐就已經很好了,哪裡想吃飯。你沒看嬌鶯,一下車就吐個昏天黑地......對了,嬌鶯去哪兒了?”
主僕二人和嬌鶯一起住樓上。三個人住兩間臥房,共用一個盥洗和方便的小間。這是初一訂的房,穆凝湘事先猜想,她不得不和嬌鶯睡在同一間臥房,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去樓下用飯了,元洪世子說要請大家。我們也去吧,晚了灶臺停火,到時候姑娘想吃熱飯菜都沒處買去,零嘴兒當不得正經飯。”
“請大家......吃晚飯?”
這是頭一晚,賢王世子表示大方,她不能沒禮貌地拒絕。跟著車隊趕路確實安全,就是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