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芸郡主知道穆凝湘只帶了一個丫頭, 從衣著和神情就看得出, 正是她身側恭敬小心的那個瘦弱女孩子。那麼,這位與穆凝湘並肩而立的綠衣美人兒是誰?
她雙眼冒火地瞪著寇氏的發髻。倭髻低梳,瑪瑙步搖輕輕晃動,映著耀眼的陽光,嫵媚而富有風情。很明顯已不是少女了。會不會是元洪哥哥要帶回去的相好?
“元洪哥哥,”溪芸郡主指著穆凝湘的方向嬌聲問, “那是誰?”
“都察院穆禦史的女兒,”季元洪回答, “妹妹不知道嗎?現如今你們也算一家人了。”
“人家當然知道了。”溪芸郡主一撅小嘴, “我是問另一個。”
“另一個?”季元洪看了一眼,奇怪地道, “那是穆小姐的丫頭呀。”
“討厭!”溪芸郡主甩甩袖子,“我說那個穿綠的女子是誰。”
季元洪抽出桃花紫竹扇,刷地攤開, 隨意扇風, 淺淺的龍涎香蕩漾開來, “我的好妹妹,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女孩兒家, 謹言慎行才討人喜歡,哦, 討夫君喜歡。”
他可是情場老手, 溪芸郡主對他那點心思,他一眼就瞧出來了。皇祖父最忌諱堂兄妹之間有男女情, 所以他滑頭地裝不知道。不過,偶爾還是會逗一逗堂妹,這成就感滋味不錯。
溪芸郡主氣得想跺腳。元洪哥哥提醒她已經嫁人了,不可以多嘴多舌!可惡!他這麼回答才更說明問題,她一定猜對了,那個綠衣妖精已經是他的人了!
心裡好似打翻了醋缸,見楚奕鈞帶著白穎柔白菀柔已走到穆凝湘面前,索性不再搭理季元洪,臉一沉,氣勢洶洶地朝寇嬌鶯走去。
季元洪對季元湛笑著搖頭,“你看看你的寶貝妹妹。這是來送本世子,還是寸步不離地盯視郡馬的?嗯,我知道她醋意大得很,郡馬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都不高興。”
“沒辦法。母妃太慣著她了。”
季元湛隨口說完,抬腳跟了過去。季元洪這是要遮掩,溪芸郡主吃的可不是穆凝湘的醋,當他眼瞎?
季元洪露出一抹自認令天下少女見之芳心大亂的笑容,也跟了過去。
穆凝湘已在和楚奕鈞等人說話了。
“走得匆忙,來不及去府上道別。”穆凝湘得體地道,“表哥回去跟外祖母說一聲,凝湘實在慚愧。”
其實楚老夫人才不想她在楚家露面。而她也不想去蹚渾水。瞧瞧楚奕鈞的樣子,再瞧瞧白家姐妹的樣子。
她現在已經分得出哪個是白菀柔了,眼光極其陰寒的那個。
這目光多麼熟悉。擷珍樓撲買那天,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頂著白穎柔的臉,指著她,趾高氣昂地誣陷她出老千。
她就說那股做派不像白穎柔。懂了,原來是白菀柔,她那時已和楚奕鈞在一起了。難道第一次嫁去楚家的人,是她??倒抽一口冷氣。竟連親姐姐都算計。不愧是白穎柔的親妹妹。
穆凝湘對白菀柔笑笑,繼續和楚奕鈞說話。真慶幸她以生病為由搬去榆樹莊,楚家已亂成一鍋粥了。
白穎柔向穆凝湘投來的冷酸目光,不亞於溪芸郡主之於寇嬌鶯。她聽著楚奕鈞關切的話,忽地開口,“凝湘妹妹,你的臉怎麼這樣……”
穆凝湘為什麼故意畫成這樣,白穎柔當然知道。可是她想嚷破,引起季元洪的注意。
為了取悅慶怡王府,她忍痛由妻變妾。溪芸郡主是個跋扈的蠢貨,她也會擺布這位沒腦子的大房。可她到底淪落為妾了。不甘心啊不甘心,要是穆凝湘叫季元洪看上就好了,娶回賢王府去伺候河東獅世子妃瞿姝蓮吧,哼。
穆凝湘向白穎柔轉過臉,笑眯眯地撒嬌,“穎柔姐姐,我的氣色是不大好,昨晚沒怎麼睡,想到要回家了實在是激動。倒是姐姐的臉兒容光煥發,看著好羨慕,姐姐就是會保養。”
白穎柔略微怔忪,穆凝湘緊接著反問:“哎呀,姐姐眼角怎麼有塊紫斑,不小心磕哪兒了不成?”
“……嗯,”白穎柔抬手去擋,不自然地道,“妹妹說對了,就是不小心磕的,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