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好吧。”穆凝湘掙紮著坐起來,“嬌鶯不在正好,我洗個臉,再重新畫一下。”
重新洗漱梳頭上妝,又換了身衣裳,嬌鶯過來敲門,“凝湘妹妹,就等你一個啦。”
“我這就下去。”
嬌鶯笑著拉住穆凝湘的手。精神奕奕的樣子,真不像是經不起舟車勞頓的人。
客棧沒有酒樓那樣的包廂,季元洪包下一半的大堂,客棧老闆從鎮上借來幾架半舊折疊屏風,把他們十幾桌單獨隔出來。
穆凝湘頂著又黃又黑的臉,對季元洪行過禮,被嬌鶯帶去角落的一桌,只有她們三個。
比長亭那頓應酬強,還能各吃各的,穆凝湘扒拉著米飯想。還好這兒沒有拼桌,不然拼在一起,是不是還要向季元洪敬酒了?
目光投向季元洪所在的主桌,只有他和季元湛兩人。賢王世子擎著酒杯,那樣子不勝優雅,正和背對她坐著的季元湛說著什麼。季元湛只是聽,偶爾附和一兩句,或者為季元洪斟酒,甚少動筷。
小夥計端著一碟紅豔豔的東西放在穆凝湘面前,“這是鎮上農戶家剛採的,新鮮著哪,三位姑娘慢用。”
水靈靈的紅蘿蔔,小沙果那麼大,一筷子一顆,一咬嘎嘣脆。
“多謝小二哥。”穆凝湘摸出一把錢打賞,小夥計喜滋滋地下去了。
最喜歡這樣的小蘿蔔。住在榆樹莊的時候,天天和楚尉霆一起吃飯,每天都有一碟,楚尉霆幾乎不怎麼吃,統統讓給她,偶爾還親自給她夾。哎,真懷念。
穆凝湘夾起一顆放嘴裡,雙頰吃得鼓鼓的。“好吃,”她含糊地說,“水分足,甜絲絲的。”現在榆樹莊的蘿蔔該過季了,想不到這厚坑還有。
嬌鶯笑道,“可是上好的開胃菜,妹妹這下能多吃點飯啦。”
“寇姐姐也多吃點。”
那邊廂,季元洪對水靈靈的蘿蔔看也不看一眼,兀自高談闊論,不知說了什麼笑話,沒講完,自己先笑得前仰後合。季元湛微微一笑,將酒杯送到嘴邊,輕輕一抿。
小狐貍累壞了,來點新鮮蔬果精神精神。他就知道她會喜歡。
......
晚飯吃得很愜意。飯後季元洪興致勃勃,要去鎮上逛逛,客棧老闆告訴他,現在太晚,各家鋪子都打烊了。
“唉,掃興。算了,大家都夠累的,回房休息吧。”
一聲令下,十幾張桌子圍坐的人很快走個幹淨。季元湛陪著季元洪上樓,穆凝湘三個慢慢跟在後面。
客棧空閑的上房就緊挨的三間,季元洪在東,穆凝湘居中,西面一間是季元湛住。其餘的下人睡在一樓通鋪。
白天太累,現在吃飽喝足外加心情愉快,穆凝湘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但畢竟是出門在外,潛意識還維持著警覺。睡到半夜,她被驚醒了,雖然那聲音很輕。
有人出了門,隨即,北窗下的走廊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穆凝湘爬了起來。隔著半透不透的窗紙,她模模糊糊地看見一盞燈,那人舉著燭臺,施施然朝東而去了。
杜鵑也醒了,低聲問:“是寇娘子出去了嗎?”
“看看去。”
其實不用看了,她們仨住一起,出去的不是寇嬌鶯還能是誰。杜鵑出去又回來,說隔壁臥房門虛掩著,床上沒人。
寇嬌鶯已是季元洪的人了,季元洪一腔精力在這偏僻小鎮無處揮灑,晚上讓她去侍寢,很正常。奇怪,季元洪幹嘛不一開始就讓她住過去,這樣不是很麻煩嗎。
“算了,咱們睡咱們的。把門閂好。”
“本來就閂住的。”
主僕倆再次睡下。穆凝湘在陷入夢鄉之前還在想,但願客棧的牆足夠厚,那兩個家夥不要弄得太響,害她睡不著。
她多慮了。客棧的牆壁很厚實,而越過東牆的那間臥房裡,季元洪也沒有讓美人侍寢。
“你今天的表現不錯。”他輕佻地捏著寇嬌鶯的手,“好了,現在你就去他那裡吧。”
“奴家知道了。”燭火映照著寇嬌鶯羞紅的臉。
“看你能耐了,”季元洪加上一句,“事兒成了,本世子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