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貿然闖入,究竟是什麼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帶著滿腹疑問,穆凝湘瞪向抱肩斜倚桌案的男人。瞧他波瀾不驚的樣子,好像知道她要問這些似的。
“我對楚家瞭如指掌。”
他開始細數楚家的族史及目前的人員構成,各房老爺的官職,妻室子女情況等等,極其吻合,甚至還有許多她根本沒聽過的事。
就在她越聽越吃驚的時候,他忽然打住,笑著道:“你一個小姑娘,聽這些也無趣。只是為了告訴你我和楚家淵源極深罷了。湘湘,我不會說自己是大好人。幫你,自是有我的目的,但我絕不會傷害你,因為沒必要。”
“你怎麼知道我想要什麼?”
黑衣男人站直,朝她走進一步,低聲笑著:“湘湘,你該不會真把我當做個好色風流的戲班子老闆吧?”
穆凝湘趕緊後退,不覺跌坐在架子床上。男人不再前進,掇了把錦杌坐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著她驚疑而糾結的臉。燭光下的他,粗獷剛毅,劍眉飛揚,眸璨柔光。
穆凝湘靠著床架,只和他對視一眼就把目光挪開,溜去一邊的妝臺。銅鏡裡映著男人的側顏,線條分明,幹練矯健,唇角微微勾起,笑容時隱時現。
……她是不是瘋了,大半夜的,放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從窗戶裡進來!
“對了,”穆凝湘將目光從銅鏡移回,“在白府,我聽見你和我表哥說話。你的名字怎麼寫?”
楚尉霆伸出左手,以右手食指在上面寫了“尉霆”二字,“記住了,可不能告訴別人。”
尉?這個姓還真少見。穆凝湘輕聲念,“尉霆。”
楚尉霆笑了:“對。”
“尉公子……”
“尉霆。”
“好吧,尉霆。你說你和楚家有深厚的交情,可我表哥都不認識你。”
在她的記憶中,楚家也沒有這樣一位故舊。
楚尉霆傲然道:“呵呵,楚奕鈞算什麼。難道非得他認識我,你才覺得我可靠?”
“……”反將一軍,真狡猾。
不過,這聲冷笑讓她心安。她現在孤軍奮戰,尉霆還算君子,又很厭惡楚奕鈞……勉強當做盟友吧。
“那就,姑且認為你非同尋常,又且實力雄厚。告訴我穆澤怎麼了,你又打算如何幫我。”
“穆澤的馬兒忽然發狂,將他掀了下去,摔昏了。”
楚尉霆安慰地擺了擺手,“現在已經沒事了,誰叫他巧遇了我呢,哈哈。不過我搜了他的身,看到你讓他傳的信,實在是對不住。湘湘,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那樣寫?”
男人黑眸泛著銳利的光,“我相信你說的是事實。而楚奕鈞的舉動……”
穆凝湘一個小姑娘都知道要提醒官府著緊預防,可楚奕鈞呢?他讓下午不曾出去過的餘簷說燕州鬧了鼠疫,離開楚家就駕了追風帶人急急北上了。專挑人多的客棧停留,告訴大家這個訊息。別的,什麼都沒做。
穆凝湘憤怒起來。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但對尉霆還是要解釋清楚。略一思索,編了個理由。
“半個多月之前我還在燕州家裡。燕州治下有個叫做黑石村的小村莊,村裡一連十幾人生病,個個都是長期高熱、嘔吐腹瀉,吃什麼藥也不管用,最後就那樣死了。我是偶然聽見一個回家探親的老嬤嬤說的,她的老家與黑石村相隔不遠。”
其實老嬤嬤不存在,但黑石村的事是真的。早就有患者,只是沒被診出來,屍體處理也不妥當,官府知道得太晚。一個月後,天氣熱了起來,疫病蔓延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