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哥哥……我會死嗎?”
姚崇點了點頭:“是。叔侄之間能和睦至此,確實不多見。”
“其實我和曦光相差不過六歲。我那位大哥身居首領之位,公務繁忙,經常往返在涼州、靈州和長安之間。我們說是叔侄,其實更像兄弟一些。”
慕容曦光、慕容宣徹和陸眠與、慕容承靖等人年紀都相仿,想來小時候也常在一起玩鬧。怪不得慕容宣徹對待這幾人都是和和氣氣,從來不曾假以辭色。
慕容宣徹又笑道:“更何況,朝廷待我吐谷渾恩重如山,就算不承襲首領之位,也會有其他次一等的爵位給我們。雖說比不上首領尊貴,也總是吃穿不愁的,誰想把這麼大一個部族壓在自己肩上?那不是要累死嗎?”
他們正說著,內室的下人前來稟報,說小王子醒了。
洛北端著藥進了內室,慕容曦光正躺在床上,多日病痛折磨,已將他折磨得精疲力盡,他已認出洛北,緊緊握著他的衣袖,小聲問道:“大哥哥……我會死嗎?”
“只要我在這裡,你就會沒事的。”洛北柔聲安慰他,又將碗裡的藥一勺一勺地喂給他。
紫雪散下肚,小王子的燒漸漸退了,只是手中還抓著洛北的衣袖,不肯讓他走。
“曦光自小不喜歡別人接觸,卻唯獨信任神醫,可見我這侄子還算個聰明孩子。”慕容宣徹見狀,忙請求洛北多看護慕容曦光幾日:“這幾日我會安排姚公和李老闆去部族裡走一走。還請神醫安心。”
“好。”洛北應了下來,之後數日,他都守在慕容曦光旁邊。
慕容曦光病痛漸消,精力也慢慢恢複,很快就不願意躺在床上:“宣徹叔叔可是許諾過我,等我好了,帶我去看他們馴野馬的!我都快好了,他怎麼自己就帶著人出去了,也不叫我。”
“王子殿下的病情還不適宜出門。”洛北溫言給他解釋,“再說,宣徹王子是帶著姚先生他們去拜謁大可汗陵,還要去各地部族看看收皮貨的事情。沒有殿下想象的那麼好玩。”
慕容曦光一聽到這些經濟事務也是頭疼,當即打消念頭,乖乖地躺回床上,看著床頂發了會兒呆,或許是床,要帶我去長安呢。我還從來沒見過長安的樣子,大哥哥,你說長安會是什麼樣?”
“我去過。在我比你現在更小的時候,我在長安住過一段時間。”洛北輕聲道,“長安啊,是世間最繁華輝煌的城市.......”
慕容曦光聽得入了迷,便不再提要出去玩的事情,只纏著洛北講些長安風物。
洛北不是個善於講故事的人,只能把自己記憶裡的長安花,灞橋柳,曲江池邊麗人行都平鋪直敘一番。
待到他再也找不出新的事物,就又說起其他故事:
提三尺劍定天下的太宗文皇帝、用兵如神的李靖李衛公……
時間久了,陸眠與不禁感慨:“洛先生,你好像對小王子特別有耐心?”
“哦?何以見得?”
“你看,小王子前天昨天今天連著問了你三遍文成公主入藏的典故,你都不厭其煩地解答了。”陸眠與扭扭捏捏,委委屈屈地道,“而我,昨天才第二遍問你甘草的用法,你就生氣了,還罰我抄了三遍書,我這手都要抄斷了!”
洛北瞪了他一眼:“學醫行醫十幾年,甘草的用法都記不清楚,我看罰你三遍是罰少了。”
陸眠與一縮腦袋,把自己要問的下一個問題咽在喉嚨裡。
他這些時日跟著洛北,算是又把當初學醫時沒吃的苦都吃了一遍。洛北又不比他父親陸太醫好說話,讓他是叫苦不疊。他正要說什麼別的岔開這話題,免得再討一頓罵,餘光卻瞥見慕容宣徹帶著人走了進來。
慕容宣徹擺擺手免了行禮,先到床邊問了兩句慕容曦光的情況,見他情況逐漸穩定,不由得又是一陣千恩萬謝:“若是沒有神醫,我這侄兒怕就沒命了。”
“我不過盡份內之事,宣徹王子客氣了。對了,怎麼不見我那兩位旅伴?”洛北沒找到姚崇和李貞的身影,開口發問。
“這……唉,這便是我提前回來的緣故。洛公子,姚先生不小心把腿摔了,恐怕還要你去看看……”
慕容宣徹解釋起緣由來,原來他們一行人拜謁過大可汗陵,便去各部族察查情況,順便談談皮毛的生意。可巧就在回來的路上,遇到幾個牧馬人正在馴野馬。
吐谷渾部族善於養馬,他們養出的名種青海驄至今還是朝廷貢品。
那一批野馬中,只有一匹深青色的駿馬最為引人注目,也最為桀驁難馴。牧馬人幾度試圖騎跨,都被馬兒摔了下來。李貞見狀,仗著自己行伍出身,也要一試。
牧馬人本來不許外客幹這等危險的事情,只看李貞實在堅定,又有些武功,才叫他上馬試試。一連三次,李貞都被暴怒的馬兒掀下馬去。好在他身形靈活,在軟綿綿的草地上打了幾個滾,算是沒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