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大人們都不記得關門?!
饒束突然感到很憤怒,起身,“砰”的一聲,甩上了門,然後反鎖。
外面又傳來倪芳的怨罵聲,但聽在她耳裡都已經沒關繫了。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門,是饒唯的聲音,他先是無奈地“喂”了一聲,拖長了音調,那樣的不情願,是被父母吩咐來的。
“束束,你要吃午飯嗎?”他叩著門,問,“有魚哦,還有你愛吃的番茄,還有很多青菜,也有很多水果,可以做你的水果沙拉……”
饒束沒吭聲,目光落在牆角裡的那雙居家拖鞋上。
一雙普通平常的居家拖鞋,卻牽動了她某根短路已久的神經。
她的腦海裡莫名其妙地浮現出很多畫面,那些……天真美好卻反諷到能讓心髒流出血的東西。
玻璃酒瓶碎了滿地,水果刀劃破手臂,拖鞋砸在胸前,惡魔帶不走天使,天使把惡魔推下了樓梯……
畫面終結在她抬眸望著樓梯口那些人的一幕。
她想起來了。她們都在,麼麼也在。他小小的身影越發在回憶裡凸顯出來。
太令人詫異了。
人們給予另一個人的傷害竟然可以達到一種令受害者選擇性忘卻的程度。
多麼不可思議。
怎會如此可怕?
饒束捂住胸口,只覺得喉間腥甜,胃裡翻江倒海。
好一陣幹嘔,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自從暈倒之後,她已經在房間裡待了一天兩夜了,沒吃東西,滴水未進。
耳鳴重新出現,像是電流從雙耳貫穿而過的聲音,全世界都陷入了斷點時代。
她在耳鳴聲中用盡餘力,把書桌挪到門背後,死死地抵住門,不讓它有一點點被破開的可能。
她站在原地努力冷靜、平靜,或者說,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為了讓自己恢複到一個正常人所該有的清晰思維,這樣她才可以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饒束彎下腰,扶住膝蓋,試圖找回自己的理智。
可是好難,太難了,怎麼這麼難?
眼淚又湧上來,模糊了視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胸口好悶,腦袋好亂,全身疲憊。
雙手顫抖的她。
搖搖欲墜的她。
意識不清的她。
孤立無援的她。
沒有張修的……饒束。
該怎麼辦?
2017年2月15日,天剛灰濛微亮。
饒束背了個雙肩揹包離開了父母家,誰都沒告訴。
揹包裡最重要的東西,是一本用油紙裹了三層的日記本。
連夜整理自己的房間時,她發現了很多不屬於她的東西;在手機上買飛機票時,也發現自己的微信和支付寶都沒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