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零點還有十分鐘,張修在書房的書架之間漫無目的地走著,一眼望去,一本沒被放好的書突兀出來。
《地獄變》,上次被饒束帶去了紐約的那本。
而這種胡亂的擺放方式,也的確是她幹得出來的事情。
他垂眸,眼尾漾開淡淡的弧度。長指抽出那本書,另一隻手撥開兩邊書,騰出位置,再把《地獄變》放進去。
然而,在放回去之前,張修忽然心血來潮,翻開了書,想觀察一下她的閱讀習慣,會不會在書裡面標註之類的。
一翻開書,某樣東西就從書頁裡掉了下來,輕飄飄地落在他鞋尖上。
木紋書簽,淡淡的色彩,溢位咖啡的香,蕩出樹輪的圈。
是他常用的書簽底色,但這不是他放進書裡的。
張修彎腰,夾起那片書簽,凝眸,細看。只見密密麻麻的幾行小字。
【今天的三歲也是好乖的三歲,兩塊蘋果 一塊芒果 半個雞蛋,進步頗大。有生之年的願望之一是把三歲養成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夥子。ps:如果能跟張修永遠在一起,那麼我願意忽略死亡對我的誘惑。pps:守望一個人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而我願意從十九歲守你到九十九歲。】
他眯眼,夾著書簽,翻了個面。背面只有一句話。
【去過地獄,並不一定要留在地獄。】
饒束翻來覆去,硬生生在床鋪上滾出了犀牛滾沼澤的氣勢。
很快就到零點了,她總感覺惴惴不安,怕他做出一些註定會令他自己後悔和痛苦的事情,更害怕他已經做了一些那樣的事情。
她看不見的是,另一個臥室裡,《地獄變》落在地板上,書頁敞開,唯有那枚書簽被人拾走了。
張修抱著膝上型電腦,在開視訊會議,手裡還捏著木紋書簽,用力而認真的模樣。
他在零點前終止了命令,沒有太多的猶豫。
會議還沒結束,他又搬開電腦,起身開門,敲響她的房門。
饒束正煩躁地滾來滾去,聽見敲門聲,一骨碌爬起來,開門。
“怎麼啦?失眠啦?”她眨巴著眼,問他。
“沒。”張修拉起她的手,邊走邊說:“跟我出去一趟。”
“哈??”饒束一頭霧水,但見他卻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她著急了,連忙拽住他手臂,“現在出去啊?去、去哪兒啊?”
“去某個地方。”張修隨意穿了雙板鞋,同時還吩咐她拿鑰匙。
饒束簡直懵逼,“不是……那個,現在已經零點了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
“啊……那……哎??”
她也在匆忙中胡亂蹬了雙鞋子,被他拉著出門,進了電梯,出了電梯,走出小區,打車。
車上,懵逼的饒束打了個噴嚏,終於回過神來,轉頭,扯著他的衣袖問:“我們到底要去哪兒呀?這麼突然的。”
“去了就知道了。”
張修低眸,沿著她的袖口往上看,這才發現,兩人都只穿著睡衣就跑出來了…
果真乃深夜街頭時尚擔當二人組…
想必不久的將來就要引領廣州的深夜時尚潮流了…
車子一直開到郊外工業區,停在一個廢棄的舊倉庫之前。
饒束看一眼車窗外的建築,那森然又灰敗的樣子,她凜然道:“不不不不不下車!這是演鬼片呢?”
張修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扯了下來。
“演鬼片不需要我這麼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