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再次進去時,射擊場角落裡的那人真的暈倒了。
醫生離開之後,套房裡只剩下他們三人,還有一位正在清潔房子的家政阿姨。
床上的某人已經醒了,吳文在臥室裡跟他談了半天,只圍繞著兩個主題:這三天,張在何地做了何事?以後,張打算怎麼生活?
而張修一個都沒回答,全程避重就輕,甚至答非所問,還咬著吸管抱怨果醋不夠酸。把吳文氣得分分鐘暴走。
吳文叉著腰問:“所以你的打算就是跟她在這房子裡住下去嗎?”
他低著眸,不答反問:“不然呢。”
“你……”吳文罕見地語塞,眉頭緊皺,坐在他床邊,“你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消失不見嗎?”
張修笑,揚了眉,“你是在詛咒我?”
“不是。”
吳文煩躁地矢口否認,“算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可問題是,她也不會照顧人吧?”
“怎麼不會了?”床上的人松開牙關,放開吸管,“她把我照顧得不好嗎?”
吳文噎了一下,攏著手指放在唇前,虛咳,“好好好,非常好。”
一盒紙巾砸在吳文臉上,張修語調驟冷:“你他媽有意見?”
“……”吳文嘆氣,抬頭,九十度仰望天花板,平息了心情之後,才好聲好氣地跟他說:“那你以後好好聽她的話,好不哦?”
張修沒答話,低下頭,繼續喝他的果醋。
兩千零六年那會兒,中國臺灣的一位歌手推出了一張專輯,專輯裡包含了一首流行歌曲,叫做《聽媽媽的話》,傳唱兩岸,紅極一時。
聽遍各類歌曲的張修當然也聽過這首歌,而他至今還沒想明白,到底怎樣,才算作聽話?
好好聽某一個人的話,會不會很難呢?
吳文很快就被張修趕走了,走之前還放話,說遲早有一天要去找那位心理醫生,讓她知道她做了什麼蠢事雲雲。
張修甩手,“砰”的一聲,關上大門,隔絕了吳文的聲音,眼角眉梢全是不耐煩,就差沒從薄唇裡吐出一句“二貨”來了。
饒束笑著搖搖頭,為其打抱不平:“太慘了,吳文真是太慘了。”
“你怎麼不心疼一下我?”他轉頭看她,帶了驕縱,抬著下巴命令她:“快過來,揹我。”
“……”
饒束站著沒動,說:“你又不是不能走,剛剛醫生說了,你呀,重點需要養護的就是胃,至於四肢什麼的,完全可以多鍛煉鍛煉。”
“醫生的話你也信?”
“不信醫生,信你啊?”饒束一臉不以為然,“信你就發高燒咯,還失蹤三天咯。”
張修伸出手臂,勾住她的脖頸,讓她轉了個身,他整個人則順勢趴到她背上。
“三天很久嗎?”他問。
“好像是挺久的,”饒束皺著眉下結論,“久到……連我都跟著你走失了。”
他哼笑,兩手伸到她臉側,輕輕掐她的臉頰,“有失便有得。”
“嗯……”
饒束馱著他走,沒有反駁他那句話。
因為,的確是有失便有得。
失蹤三天後回來的張修,已經從半封閉的狀態中走出來了。不那麼像三歲小孩了。
只是,她懷疑,這真的是一種“得”麼?
他用了什麼方法恢複的?他所說的“回不去”,又是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