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他買的麼?冰淇淩。”她皺著眉,神色並不友好。
葉茂後退兩步,點點頭,“是……是我給他買的,他說他很想吃冰淇淋,我就下樓去……”
“為什麼不先問問我!”饒束失了控,眉骨發紅,“他不能吃冰冷的食物你不知道嗎?!”
“我……”葉茂再後退兩步,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
“對,你怎麼可能知道?那麼,又是誰請你來我們家的?”
“我……”
“出去!”饒束伸手,指著門,是一副失去了理智的模樣,“滾出去呀!”
“……”葉茂倉促奪門而出。
張修又被送進醫院了,又是急診室,又是漫長而焦灼的等待。
這一次,只有饒束一個人在醫院裡等他,沒有何醫生,沒有吳文,只有她一個人。
她把雙手揣在衛衣口袋,獨自在醫院長廊裡來回踱步,沉默,不安,擔憂,追悔莫及。
怎麼就,把三歲一個人留在家裡了呢?
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應該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顯然不是的。
誰為了誰而妥協,誰為了誰而憤怒,顯然都未必合理。
所有不合理之處,都未必存在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終極的答案。
饒束盯著那急診室高亮的紅燈,發呆,娃娃臉上是一片沉鬱的傷,眼眸卻幹淨得不可思議。
從急診處出來,清醒後沒多久,張修又鬧著要離開醫院。
約莫是實在害怕醫院,每次饒束陪他來醫院,都能在他的桃花眼裡看見某種深重的悲憤和恐懼。
也正是因為如此,饒束才次次都順著他,率先為他著想。
出了院後,當天夜裡,他就發起了高燒。
饒束被他的高燒整得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反而是那個高燒中的少年,指揮著一切。
從吧臺的櫥櫃裡找出退燒片,一片,幹吞;
濕毛巾,沾熱水,敷在腦門上,額前碎發得先撩開;
關掉臥室裡的空調,出去,讓他一個人靜靜待著。
饒束全都照做了,最後幫他關上臥室門。她背靠著他的臥室門,心跳快得不正常,砰砰砰地,響徹空間。
饒束是真的沒有任何相關經驗,不懂得該如何照顧發高燒的人,除了送醫院之外。所以她的腦子糊了好一會兒。
等她再度轉身,敲響少年的房門時,裡面無人應答。
她皺緊眉,試圖去旋開門把,卻發現房門被反鎖了……
就這麼一會兒,就被那人反鎖了……
他是不是,從發燒伊始,就在等待著反鎖房門的機會啊……
饒束猜不透,她又累又困,匆匆洗了個澡,倒在床上睡覺。
她一夜之間醒了五次,每一次去擰那人的門把,都擰不動,依然反鎖著。他又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了,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可是,高燒未退的三歲,能在臥室裡做什麼呢?還是像往常那樣坐在地板上聽音樂嗎?那會著涼麼?
饒束連做夢都夢見自己成功地開啟了他的房門,爾後猛地翻身下床,沖到他門前,用力旋著門門把,還是擰不動。
此時已經是淩晨六點了,窗外泛著白光,天很快就要亮了。
她又在門外徘徊了一會兒,然後才去找本棟樓的物業,要了鑰匙,回到他房門前,開鎖。
開啟門一看,裡面空無一人。
饒束瞬間被巨大的慌亂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