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不知何時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來了。
她捧著漸漸變涼的玻璃杯,她的視線又被雨幕遮擋住了。
不管是加州,還是廣州;無論是城市,還是村鎮;高度發達國家也好,極度落後地區也罷。
有人的地方,就有窮人和富人、壞人和好人、小人和偉人。這世界的每個角落都在上演著同一個物種相互作用和反作用的鬧劇。
饒束時常感覺自己在這巨大的鬧劇浪潮中無去無從,什麼都想做,卻往往什麼都做不了。
還沒真正做成什麼,又跌入自身的困境漩渦中。
與自我及自我的困境鬥爭良久,或許早已耗盡了她平生的力氣。
是否所有的小人物都如此悲哀?
是否那些獲得開懷的小人物都選擇性地忽略了某些東西?
是否這場鬧劇只是一個零和遊戲?
是否本質上並不存在任何可以減少全人類痛苦的方法?
一個人,該如何才能活出自己的價值?
在她無以為繼的時候,張修能救下她並給她活下去的理由。
那麼,對於這些,她獨自思考已久的問題,張修心中有沒有答案?
或者說,他能不能給她一個答案?
……
饒束在陽臺上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陣食物焦糊味兒飄進她鼻腔,她才猛然回神。
完了完了完了!
光著腳的饒束一溜煙奔向廚房。
罪過啊……吳文的燕麥粥啊……
而在她轉身跑進屋裡時,一輛黑色車子剛好在樓下停了。
坐在後座上的少年遠遠地就看見了二樓陽臺上那抹淡藍色,透過車窗玻璃,穿過大雨簾幕,張修沒看清她的五官神情,只依稀辨認出她的身形輪廓,以及烏黑的劉海形狀。
車子都還沒挺穩,她跑那麼急做什麼?
隔這麼遠,她也知道車子裡坐著的人是他?
指尖輕摁,手機鎖屏,張修把薄薄的手機拿在手裡轉著,微挑眉梢,眼裡藏著驕縱的笑意,等著她從一樓正門跑出來。
十幾秒鐘過去,司機小心措辭著催促:“先生,已經到地點了。”
“於是你以為我不知道?”後座上的少年抬眸反問,句式和語調都帶了平時所沒有的恣意與銳氣。
倒讓這個第一次為他駕駛的司機戰戰兢兢了,不敢多提醒了。
直到幾分鐘過去,吳文的獨棟公寓的一樓正門還是沒人出來。
張修忍不住又抬頭看了看二樓陽臺,陽臺上也沒人。
靠,那棵竹筍呢?難道不是跑下來接他?
一頭霧水的司機和越來越不耐煩少年在車上一起沉默著,呆坐了將近十分鐘,以一種略顯詭異的氛圍等待著。
而公寓的二樓上,正上演著少女拯救災難化廚房的一幕。
饒束真服了吳文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人用平底鍋熬粥?!!!
還他媽放了滿鍋的水?!!!
這他媽全部飛濺出來了,溢滿燃氣灶,水飛了一大半,許多燕麥和米粒粘在鍋內壁,全他媽焦了……
樓下,司機從車內後視鏡觀察了一下後座的情況,鬥膽進行第二次委婉提示。
“先生,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