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啦!你醒了沒!你沒吃早餐你知道嗎!”
敲門聲打破了臥室裡的寧靜,張修翻了個身,睫毛掀起。
敲門聲還在繼續,他坐起身,披上睡袍。
饒束再抬起手敲門的時候,門被人從裡面開啟。
他歪著身子依靠在門框上,“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恰當的理由來解釋你為何賴床。”
“啊?”開頭就是這麼一句,她招架不住,“你不也賴床了嗎?我起得比你早了呀,這不是正在叫醒你麼?”
“你本該在清晨七點前照顧好我的早餐。”
“這個……”饒束移開視線,摸了摸額角。
合同上還他媽真有這麼一條!
張修笑得不著痕跡,適時提出條件:“罰你每天熬一次羅宋湯。”
她“哦”了一聲,好像也並不是很苛刻的要求,挺簡單的。她欣然應允。
於是,在去紐約的前幾天,宅院裡每天中午都會飄出一種又酸又香的羅宋湯氣味。
饒束拒絕把關於番茄的秘訣告訴張修,他後來也沒再問了,只是仍然任性又大爺地享受著她的伺候。
饒束總是一邊幫他盛湯,一邊小聲嚷嚷:“你好懶哦,好懶好懶,真的太懶了!”
張修則總是在她趴在沙發上玩益智遊戲的時候,突然出現,說:“嘖,你好笨。”
一日三餐,她準時準點地叫他吃飯,但該過程常常充滿困難。
因為張修是個食慾為負數的人,感覺不到餓之前,他通常都很抗拒進食,除了果醋和一些酸溜溜的小食品。
所以饒束總得費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把他拉到餐桌前,每一次她都氣呼呼:“我宣佈,你根本不足三歲!”
有時他會盯著桌上的菜色,蹙眉說:“我不吃那個,還有這個,另外一個也是。”
“……”她無語望天。
姜、蒜、洋蔥、甜食、動物內髒,全都是他看見了就繞道走的東西。
辛辣的,上火的,粗糙的,難消化的,則是他那脆弱的胃部所無法承受的東西。
又還天生偏向素食主義,雖不是不能吃葷,但他每次碰肉食的時候都顯得很不情願,能磨蹭足足半小時。
有一次,饒束實在沒忍住,便問他:“張修,你家裡人到底是怎樣把你拉扯大的啊?”
他正在挑著面條裡的肉沫,語氣平淡:“我更傾向於…我是獨自長大的。”
饒束皺皺眉,“我記得你說過,你不是獨生子來著。”
他“嗯”了一聲,“與此同時,我是孤兒。”
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對不起呀,我……”
“為什麼要對不起?”他抬眸。
她低下頭繼續吃東西,聲音含糊不清:“反正就是對不起。”
“愚蠢。”他笑了一下,“不到生命盡頭,我是不會被孤兒這個身份困在某種自悲自憐的認知裡頭的。”
饒束重新抬起頭去看他,“我……懂了。”
張修挑起兩根面條,輕點下巴:“很好。除此之外,我還希望,你能記住這句話。”
“啊?”她眼巴巴地望了他很久,但他沒再解釋更多。
饒束一直沒想明白,他為什麼要她記住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