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曉星華, 滿天流螢。
踮起腳尖在雲端翩翩起舞,風情拉丁, 妖冶探戈。
向前,滑步, 把手放在另一個人的手上, 那是她的影子舞伴。
要一起來跳舞嗎?
一起滑向極致的黑暗與淩亂。
但,下一個動作什麼?
突然停下, 站在原地。
她又急又累的喘氣聲充斥在臥室裡,她想不起來下一步應該怎麼跳了。
下一步到底是什麼?
該如何繼續下去?
就像踏步失據的生命,斷在某個熱烈的節點,她無以為繼。
到底該如何繼續?這舞步,這黑夜, 這生命。
光著腳丫, 踩在冰涼地板上, 天藍色的長款連套睡衣裹住了她。
就這樣定定地瞪著對面的落地窗簾,好像什麼都做不了的樣子。
饒束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站了多久,等她再度意識到自身的存在時, 她正在用腦袋撞牆。
疼痛召喚了意識,意識恢複了聽力。
除了她自己的撞牆聲音之外,好似還有另一種聲音在砰砰作響。
饒束停下動作,背靠牆壁, 喘息, 傾聽。
“砰砰砰……”還真有聲音。
她用力搖頭, 企圖以此來使自己清醒一點, 但是越搖越暈。
於是她就暈著腦袋挪到門邊,側著臉,貼在門上。
剛貼上去,又立刻被震了回來。
是有人在拍門。
饒束頓時不敢動了,完全下意識的反應。
爾後她繼續搖頭,把自己弄得眩暈至極。
拍門聲也在這時停了下來,整棟宅院陷入黎明前的寧靜當中。
饒束單手扶著門,撐在那裡,靜靜聽著門外的動靜,沒有聲音了。
拍門的人離開了。
他聽見了她臥室裡的撞牆聲。
他過來敲門。
然後他離開了。
張修回去睡覺了。她想。
巨大又空洞的悲傷攫住了她。
好像,又做錯事情了。
她往後挪,退到門後的牆角,蹲下去,縮成一團。
心髒依然在狂跳,躁動的情緒卻仿若瞬間跌落,她輕吞口水,把自己抱緊再抱緊。
一閉上眼,淚就滑落。
為什麼人們總是在門外停留?又總是在停留之後輕易離開?
所有人都這樣,所有人。
他們都不知道,悲劇總是發生在人們離開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