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饒束的心髒已經脫離她自己的控制了。
張修沒說話,只是眉眼略冷,反手摸到她勾在他脖頸上的手,試圖拿開她的手。
“你別動!”饒束勾得越發緊,“讓我說句話先。”
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耐心正在極速消耗。
“……張修你,”她單手勾著他修頎的頸項,牙齒都在打顫,“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這句話讓他的眸光凝了一霎,微妙到無人能察覺。
張修稍稍用力,冷靜至極地拿開她的手。
“別多想。”他說。
“我沒多想!我只是在問你一個很單純的問題。”她說話的時候,心虛地移開了眼。
“很好。”張修把她的手輕輕放在收納箱上面,自己站直了身,垂眸看著她。
在這短暫的俯視過程,無數措辭湧到他喉間,那些在平日裡特別湊效的措辭,最後卻都被他舍棄了。
“我說過,我僱用你,”他選了一個最多漏洞的說法,“‘僱用’的意思就是以通行貨幣或其它等價物換取勞動力。僱主有義務為受僱人提供相應且合法的工作環境。”
“我沒說這個,”饒束從收納箱上坐起身,皺緊眉頭,“是,在你家過夜、跟你一起登機、住雙人套房,這些可能都是你營造出來給別人看的假象。我當然理解。”
張修眯縫了桃花眼,“原來不笨。”
“我本來就不笨!”
他笑了一下,沒說話。
饒束仰頭瞅他,“可我想弄明白,你每次,你……”
她必須清清嗓子才能說下去,“你每次有意無意地、靠我這麼近,你、你這是幾個意思啊?”
安靜。
沉默。
死寂。
整間套房都沒有任何聲音。
有那麼一瞬間,張修挺他媽後悔的。
操。
剛剛他真應該使用其他更安全的說辭。比如說,我對所有陌生人都這樣;或者,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容易被感動的人;又或者,我並不認為我對你存在任何超出合理範圍的好。諸如此類。
措辭那麼多,他卻偏偏挑了一個最模稜兩可的,只解釋了某個方面。
以至於她能抓住漏洞,繼續追問。
饒束一直仰頭看著他,其實她也緊張得要命。
她看他垂著眼眸,薄唇微抿;看他長指微蜷,垂在身側;看他既沒有走開,也沒有回應。
“你怎麼不說話呢?”饒束鼓著勇氣再問,“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知不知道?”
但是這次,張修沒再沉默了。
有些時候,沉默的確更容易讓人滋生想法,枝節橫生。
他第三次彎下腰來,跟她說:“抱歉。”
一聽他這涼淡的語調,饒束就感到心髒拔涼。
張修貼在她耳邊,輕聲道歉:“生性頑劣,請你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