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呀,”饒束再往前傾身,“生活不易,這年頭銷售好難做,我剛在工業園那邊的小區挨家挨戶上門推銷回來,累死了。”
司機師傅瞭然地“哦”了一聲,“我看你抱那麼緊,還以為你抱了什麼寶貝呢。”
“就是寶貝啊,螺絲刀也是寶貝!”饒束繼續跟司機扯,心裡鬆了一口氣。
都說了,她現在看誰都像搶劫犯,當然得打消別人的覬覦目光了。
風一直吹,腿一直抖。
快零點了,今夜即將翻篇。
但,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翻篇方式。
在有些人的世界裡頭,黑夜翻不翻篇,從來都與零點到不到來毫無關系。
於盡的電話進來時,張修正把最後一口漱口水吐出去。
“張,你剛是不是有事找我?”於盡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是經歷了世界大戰一樣,疲憊又怠懶。
“‘剛’?”他單獨挑出這個字,“我撥給你的時間,距離現在至少有四個小時了。”
“啊,這麼久了嗎?那說明我的¥≈¥戰鬥力又增強了。”於盡沒句正經話。
張修沒理他,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拿白色毛巾擦下巴。
於盡又在電話裡問:“那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有事啊?”
“沒。”
“好吧。那我明天去找你。”
“找我做什麼?”
“一塊兒玩啊,”於盡說得理所當然,最後還奸笑兩聲,“想去你學校看看。”
“……”他蹙眉,“明天我不在廣州。”
門鈴聲幾乎跟於盡的下一句話同時響起,他邊走出洗手間,邊讓於盡再說一遍。
於盡:“那明天你不在廣州,要去哪?”
從貓眼裡看了一眼,女生頭頂略微淩亂的短發跳躍著生機。張修開啟門,站在饒束面前,跟電話裡的於盡說:“飛北京。”
饒束抱著裝備箱,仰頭望著他,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於盡:“去北京幹什麼?你這小孩子怎麼總是待不住呢?”
張修:“收回‘小孩’兩字,或許我們還有聊下去的可能。”
他邊說邊側身,讓站在門口的人進來。
於盡:“好吧,你這大孩子怎麼總是待不住呢?嘖,張,你真幼稚!”
張修控制著自己直接掛電話的沖動,反手關上門,站在玄關處,說:“帶朋友去北京爬長城。”
訊號那端靜默了很久。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於盡的表情,大概,約莫跟被奪了魂那樣。
“我去!”半晌,於盡才嚷了一句,“六月天,爬長城?!大爺你還是快去睡覺吧,我強烈懷疑你現在在說夢話。”
張修懶懶地“嗯”了一聲,“正好,我也沒有跟你聊下去的慾望。”
他說完這句,就切斷了通話,末了還聽到於盡噴了一連串的“去去去去去去去”。
這期間,饒束抱著懷裡的裝備箱,一直站在客廳中央,等著他講完電話。
“過來。”張修放下手機,朝她招了下手,白色毛巾還掛在脖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