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恪說著就想伸手去握少年的手,但被他躲開了。
桃花眼微微眯縫了一下,張修背起雙手,藏在自己身後。
他站直身,抬眸,眼裡是盛開的抗拒和冰冷。
“有話就說話,”他傾前身,湊在丁恪耳邊,聲音放低,字字清晰,“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記住了嗎?”
質感強烈的少年音,卻帶著明顯的警戒意味。張修很少對人如此尖銳,但不代表他不會如此尖銳。
整條廊道似乎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呼吸。
靜默半晌,一直到丁恪說:“記住了,先生。”
“嗯。”張修與他拉開距離,轉身往外走,“還有,我不喝有色飲料。”
“好。”丁恪跟在他身後,臉上的神情毫無異樣,永遠是和煦且沉穩的。
經過廊道的垃圾桶時,丁恪把那瓶飲料扔了進去。
“先生,你在學校裡一切都還順利嗎?”
“你覺得呢?”張修反問,唇角的弧度似有似無。
“我覺得?”丁恪尚未熟悉這少年的說話方式,時常摸不準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丁恪還是笑了笑說:“我覺得的話,先生應付學校課業應該是很輕松的,但難免會有其他方面的小苦惱。對了,你與同學相處還好嗎?”
“我不需要與他們相處。”
“那會有人打擾到你麼?”
“沒人能打擾到我。”他拐了個彎,進了更衣室,進去之前還說了一句:“不管在哪裡都沒有。”
丁恪在門外等他,琢磨著他上一句話的意思。
從更衣室出來,張修手裡多出了一頂白色遮陽帽,以尾指勾著,隨性至極的動作。
但丁恪知道他這個習慣絕對不是簡單的青少年穿戴習慣。
丁恪想說點什麼,最終又沒說出來。少年今天已經豎起過一次尖刺了,若再來一次,只會增加兩人之間的不愉快。
丁恪走的是善解人意的大哥哥路線。
“週三有一場金融交易博覽會,先生你要去嗎?”
“我相信你看過了我的行程表,”張修把帽子頂在指尖轉了轉,“所以為什麼還要用問句開頭?”
短暫的愣怔從丁恪臉上出現又消失,他語氣溫和:“上一次你在大橋人行道被跟蹤,就說明他們仍在監察你。多人的場所,都不太安全,先生,我以為你知道的。”
“當然。”他說。
兩人走出射擊場正門,張修戴上遮陽帽,帽簷照例壓得很低。
丁恪看著他過分纖瘦的身形,看著他白皙得不太真實的後頸面板,看著他突兀又孤傲的第七頸椎骨。卻始終沒等到他的下一句話。
所以,“當然”後面是不是應該還有其他話?少年到底還會不會去看展?
丁恪是自己開車來的,他加快了步伐,上前幫少年開啟後排車門,直到這時才聽到他的下一句話。
“剛才我認真思考了,但還是不太明白你們的具體職責,”張修站在車門前,一手扶著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