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饒束的美術功底不好,確切來說,她根本就沒學過美術。畫出來的東西簡直就像塗鴉,但還是很開心。
該怎樣稱呼張姓少年呢?這個問題困擾饒束好些天了。
日常生活裡,她喜歡直接叫別人的全名。但在真正涉及到真情實意的關系中,現在的她,再也不想以全名去稱呼別人。
多少的傷痛,潛藏在微小的細節之中;多大的委屈,旁人或許永遠不會懂。對於某些往事,饒束嘗試著去解釋、去挽救、去掙紮,但毫無收效,這樣做的後果只是把她推向更糟糕的境地,她成了一個騙子,不要臉的騙子。唯有自欺欺人才能幫助她重新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前幾天,姐姐還問她:“跟那個誰誰誰怎麼樣了?”
當時饒束嬉皮笑臉道:“哈哈哈哈哈哈我們決定在明年結婚!”
姐姐怒吼:“滾!你們還沒到婚齡,不能胡來,知不知道!”
饒束笑到嗆淚:“提前私定終身嘛,有什麼不可以的?”
姐姐嘆氣:“束束啊,談戀愛了就不要再那麼任性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包容你的任性。知道嗎?”
饒束還是笑,只用右手捂住心髒,鼻音很重地“嗯”了一聲,然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都說了,她跟家人講電話總是很容易哭。可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哭的,真的不想。
那個誰誰誰,是饒束不想提起的誰誰誰。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她就是以全名去稱呼誰誰誰的。
鑒於這個悲劇歷史,所以饒束決定,從今往後,對於所有她要付出真心實意的人,她都不能再以全名去稱呼人家。
至於這個張修……饒束把他放在唇間反複含啖,最後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稱謂來。因為她與他並不熟識。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叫他“張竹筍”啊,或者“張龜苓”,或者“張林肯”,對了“加繆·張”也行……
把自己喜愛的東西與他捆綁在一起,會不會,就能多喜歡他一點呢?
“不能。”
私人射擊場內,丁恪微笑著跟射擊教練說:“他的手受不住那麼高強度的訓練,步·槍對手指力度的要求有多高,伍教練你作為專業人士,不會比我更不清楚。”
聽見這話,伍教練望了一眼後面的少年。
少年靠在手·槍射擊室外面的牆上,碎發遮額,懶到連話都不想說的樣子。
但剛剛提出要在結束了手·槍射擊練習之後繼續去室外的步·槍射擊場練習的,也是他。
本來伍教練已經答應了少年,但面前這位丁先生又說不行。
“好吧,”教練轉回來跟丁恪說,“那丁先生下週一再帶他過來,今天就不練了。”
丁恪點了點頭。
教練離開之後,丁恪走到牆邊。
張修還歪著身子靠在那裡,睫毛低垂,薄唇微抿,看著地面。
“任何康複性訓練,我們都要適可而止,”丁恪遞了一瓶罐裝飲料給他,緩緩道來,“操之過急會適得其反的,你說對嗎,先生?”
張修沒說話,也沒接那瓶飲料。
他把額角斜斜地抵在牆上,垂下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雙眸。沉默即倔強。
丁恪嘆氣,“再說了,下個月你還要去紐約複檢,在那之前,不要再讓你的手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