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看目標。”
“別去設想結果。”
教練在他耳邊說話,空曠的射擊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只是手·槍射擊練習而已,張修連衣服都沒換。
還是上午那一身休閑的少年著裝,白t裇搭黑色九分褲,碎發貼在耳側,竟顯得有些柔軟。
標準的韋法式射擊姿勢,他熟稔得很,早已不是新手。
教練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他要練的也不是那些,那些法則早就為他所熟知。
張修十一歲就開始玩槍,跟好友吳文一起,以探索新玩法為目的,把當時市面上所有的槍·支都玩了個遍。
吳文從小就野,在玩槍這一塊,剛開始是他教張修的,後來卻變成了張修教吳文。
於是吳文指著他鬱悶:“你他媽連架都不會打,憑什麼玩槍能比我厲害?”
那時候張修只是笑,沒說話。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槍這種跟他格格不入的東西,他學起來一點也不覺得難?
也許是宿命。
也許是上帝埋下的伏筆。
也許命中註定他會走到這一步。
張修不知道,也不想去琢磨這種無聊的問題。
眼前的情況是,他已經走到這個境地了,就再無掙紮的必要了。
好的,冷靜。
好的,看目標。
好的,別去設想結果。
可是,有沒有人能夠告訴我,該怎樣穩住我這雙顫抖的手?
天啊,阿姨你能不能不抖了?
廣金食堂裡,饒束站在食堂視窗,戰戰兢兢地看著食堂阿姨舀菜的手抖啊抖,抖到最後只剩下一半了,才順利地裝進她的飯盒。簡直無語。
竹筍炒肉絲,是她最愛吃的菜色之一。每次食堂出現這個菜,不管視窗前的隊伍有多長,饒束都會執著地抱著飯盒等下去。
她很戀舊,喜歡上的東西必定要長長久久地喜歡下去,如此才不辜負自己認定過的那份決心和美好。
比如竹筍炒肉絲,比如龜苓膏,比如p的搖滾樂,比如加繆的文學作品,比如超短褲搭長袖衛衣的裝束,比如……一個挽救過她的男孩。
是的,今天饒束又想起了那個名喚“張修”的少年,他在她心髒的縫隙中行色匆匆,間或出現在她短暫的午夢裡,無一例外都是一抹高挑的背影和一張讓人看不清的臉。
饒束總是控制不住去想他,好奇怪的感覺,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將近兩周,被學期末緊迫的複習進度推著往前走,饒束的每一天都是:課室——寢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迴圈往複,沒什麼樂趣,勝在充實。
唯一的樂趣可能就是在圖書館裡悄悄畫一個張姓少年的素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