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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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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花落時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芳菲雖落盡,精神猶長存。夜半燈初上,長明永不息。

傍晚的夕陽血一般的紅,又是“裁縫”新收獲的人,76號那墨綠色漆的鐵皮車子又一次停在了76號的院子裡,人被他們如同牲口一般的架著,直接越過了優待室的一段,抬下了地牢。

陳舜英照常翻開登記,卻見“沈枚”二字映入眼簾,而下的資料自也是有她的名字的,沈枚與她的事,終究是沈枚再如何盡力也無法抹去的。她不知該悲還是該喜,此刻她已經是哭笑兩不該,只不過淚已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不知覺的。滾燙的、淚水滑落唇邊,聚於下頜,滴落,在深褐色的桌面上破碎開來,變成一朵不規則的淚花。

這一天終於來了麼,我恨之入骨的那個狠心絕情的人、我找尋多年的那個銷聲匿跡的人,他終於如我所願,來到了我的面前,在76號的地牢裡。

陰森的昏暗牢中,每隔一段便燃一盞的明燈,顯得格外刺眼,慘白的顏色與周遭的昏暗形成鮮明的對比,更映的這一切是那樣的可怖。而那時不時一聲接著一聲傳來的低啞的痛苦嘶喊,更勝深山猿鳴之悽厲數倍,回蕩在空闊的地牢之中,與那雪亮的刑訊室裡擺成一排很是整齊的各類鞭子交相輝映,倒是和諧。

吳四棄了手中的皮鞭,柔軟卻帶有利刺的皮鞭在這一刻卻看似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細繩,軟軟的被丟進了一旁的水缸中。上染的血跡遇水,暈染開來了好一大片,猶如紅色的墨水被用滴管滴入清水,絲絲縷縷,與水結合了,便再分不開。

有人舀了一整桶的冰水,毫不留情的兜頭澆下去,冷的沈枚好一個寒顫。他的臉色早已是慘白,嘴唇略發青紫,此刻正因著寒冷而不停的哆嗦著。

朦朧中,他掙紮著,卻又無法逃離,他只能被迫承受著這一波又一波的痛苦萬分,耳畔傳來清脆的女子高跟鞋鞋跟的踢踏聲響,卻又似自很遠之處依稀傳來,冰水徹骨的寒冷,傷口如火灼燒般,受那辣椒水的作用,在已然麻木的肢體上,又添一份痛苦。

陳舜英踱步進來,她幽幽望著刑椅上的沈枚,薄唇輕抿著,神色從未見過的幽深,似淡然,卻又似交織了千萬種不能言說的情感。

牢頂的一方天窗散發著雪亮亮的刺眼白光,沈枚迷離著雙眼,沐浴在一片慘白之中,以他的臉色,竟幾乎與之融為一體了。

陳舜英緩步走近去,恍惚著,她一直走到沈枚的跟前,沈枚也看清了他,眼神也有了焦點,他的唇半張開來,卻欲言又止,終是扭過頭去,青白的唇緊緊抿著,更泛上一道青白。

吳四尋了由頭離開,隨後去了監聽室。

身後牢鎖叮咚的響了幾回,只剩一個看守在門內守著,但也離的很遠,陳舜英輕笑,這是多想撈她的底啊,難道這種監聽的伎倆還能瞞得過她一個管機要室這樣久的人麼?再者說,她若是臥底,那76號的機密還能有保?

她心底輕嗤,難不成人人都以為她這般是真傻?她低眼,瞧了沈枚半刻,方開口道:“沈枚,你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可曾有悔過?呵,倒也是,我應該這樣問,你可曾,有一星半點的悔意?”沈枚扭頭過去,不看她:“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我,看我落魄的模樣,趁我之危,就為了問這樣一句?”陳舜英笑中透著悽然,她輕聲道:“哈,想不到這些年來,你一點兒也沒變。”

他的面容依舊清秀,和兩年前一般,歲月的滄桑未免太不厚待於他,竟一絲痕跡也沒留下。微揚的鳳目,態若遠山的淺眉,高挺的鼻樑,那象徵著他的薄情的三月薄唇,和微尖的下頜,只面頰較從前更消瘦了,幾乎快要凹陷下去一般。

遙遠的記憶裡,那個天朗氣清的日子,她去平和醫院探望她嫂子的媽媽。陳舜英這位嫂子的媽媽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病,不過是摔了一跤。但因著她那時候已經年近知天命,身子骨也不硬朗了,這一跤便摔出來了點好歹。骨折實則不是大毛病,但陳舜英的嫂子這一聽說便一驚一乍,說什麼也要媽媽在醫院裡待上個小半年才行。是而陳舜英也常受“任命”,派遣去陪老太太談天排解無聊。

沈枚是單親,父親是個商人,娶了妻子還不夠,還有三房姨太太,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不僅如此,外室裡還有一兒一女。據說是為了多子多福,妻子病逝方兩個月後,他就又新娶續弦,便是小自己十七歲的、沈枚的母親。沈枚的母親比姨太太們還要小好些,哪裡鎮的住這等場面,是而三年後她方誕下沈枚不久丈夫便活生生醉死在酒店裡、沈家即將面臨分家舉措之時,年輕也不懂什麼計謀的她便給人欺負的不輕,還要靠孃家接濟才能勉強度日,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沈枚的外祖父女兒又挺多,哪裡顧得上,所以這娘倆兒的日子過的也是緊巴巴的,盡力供沈枚上了大學,沈枚的母親也因為這半輩子的勞苦給折磨的一身傷病,這年便就病倒了。

那天沈枚的母親病情正有好轉跡象,這使得本已幾近絕望的沈枚希冀重燃,醫院裡要往病房時必須穿過花園,路本就窄,沈枚又是一壁張望一壁想事一壁走路的,一心三用,顧不及,就同一般在一心多用的陳舜英撞了個滿懷。

世間的太多事情便是如此,命中註定的,如何都會以各種方式出現在你的人生之中,沈枚便是這樣一個意外。她不屬於特別漂亮的女孩子,但因為柔和的性情與顯赫的家世,她有許多男孩子追求,只不過她從來沒有遇到過能讓她動心的,第一個,便是沈枚。

女孩子倒追男孩子對於女孩子尤其是她這樣高貴的女孩子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至少說,不能讓人太明顯的看出然後明目張膽的在背後戳她的脊樑骨不是?故而她便以循序漸進的法子,一點一點的吸引著他,從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展現自己與眾不同的魅力,雖然這些對於他來說,他正眼都未給過。但對於她來說,只要他投過來一個非哀或怒以外的眼神,都是難得,都值得她為此心花怒放一回。

沈枚的母親終還是長辭了人世,在他失去世界上最後至親的悲痛時刻,是她在給予著默默的陪伴,也正是因為這份陪伴,默默無言,卻更勝有言。但她忘了,他還是一個書生,一個一身酸書生氣的書生,一個自以為清高而看低她的家族的人。他幾乎是絕對的厭惡富者,因著他的父親,他也恨透了漢奸,同樣連累了“漢奸”們的家人,比如說陳舜英。她曾無數遍回憶、無數遍猜想,他說出那句絕情的言語之時,可有想過她的感受?他在聽到她說“我還供你上了三年大學”的時候,憤怒的將借來要還她的錢摔在她面前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也是一個會心碎的人?

“沈枚,你知道嗎,我之所以來,最初,還是為了你,”陳舜英笑道,“可笑吧?我也覺得自己是瘋了。我為了和你賭那一口氣,要真真正正的,成為你們口中的漢奸,”她搖頭,“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又不是,沒你不能活。你看,我沒有了你,一樣活著,雖然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那又如何?我現在也是來向你證明的,我一樣活著!當然,我也是來送送你的,好歹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感情,我也該盡這最後一份人情。”話音落後許久,空蕩蕩的牢獄裡靜的駭人。良久,陳舜英方又道:“沈枚,你知道麼,遇到你之前,我是陳家唯一的小女兒,哥哥的掌中寶,人人都捧著我,我活的很好。仔細想來,就是遇到了你之後,我的人生軌跡才被迫改變,”她深吸口氣,顫聲道:“生而為嬌子,卻因一人而將自己整個人生偏離向極度痛苦的地方,我……”“好了,”沈枚打斷道,本是淩厲的語氣,奈何身體過分羸弱,聲音還是輕微。他眼中是堅毅,卻又有不忍,以及傷痛,他閉了閉目,道:“你既是來送我的,現在送完了,請回吧。”陳舜英笑了笑,伏低身子,靠近他的右耳,極輕的道:“還望你堅持住,我並不希望你出賣你們的組織以求保命,”她看著沈枚複雜的眼神,輕笑了聲,續道:“我本就不是那種忠心的人,你別把我看太高了,當然,也別把你自己看高了,你還不值得總部為你而冒險留你。我不希望你出賣組織以求安生,一則這樣做並保不了命,二則,你給我的傷害已經太大了,別再用你的親身行為,抹殺我對你的,最後一點好的印象了。”她笑著,緩緩直起了身,靜默著同沈枚對視了半刻後,她轉身,踱步欲出。

“舜英,”身後虛弱卻堅定的熟悉聲音響起,陳舜英想走,卻又被心底的那根曾經的情絲牽動著回過身來,她看著沈枚,沈枚微微一笑,道:“舜英,你還是那個心地善良的姑娘。”陳舜英笑出了聲:“哈哈!我?心地善良?我最討厭你們這樣評價我了!因為我心地善良,所以人人都可以欺負□□於我,因為我心地善良,便可以放心大膽的殘忍欺騙於我,因為我心地善良,所以你們一個個的,都把我牢牢握在掌心,做你們的木偶傀儡,閑來無事,隨意折辱把玩是嗎!”“舜英,你不過是恨我。”“是!我當然恨你!你的絕情,讓我跌落谷底,你,親手摧毀了我人生中所有的美好,那是你的傑作啊,怎麼,現在看著,是不是格外的舒心,格外自豪、驕傲啊?”“舜英,我不後悔,如果我們沒有分開,現在的你,便脫離不了幹繫了,與其那般,我寧願你恨我。”“你這是再打苦情牌麼?對不起,沒有用的,我不再是當年那個好騙的小丫頭了。”

“舜英,你恨我,恨我絕情,恨我拋棄了你,此次不聞不問。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哥哥,你至親的哥哥,他做過什麼?你以為你身邊跟著保護你的人是你離開我之後,他怕你遭遇不測才派遣在你身邊的嗎?舜英,他們早就在了,只是你不知道。你的哥哥把你當作掌中寶好好待你的同時,殊不知他也在利用你!他早就知道我們倆的事,也知道我在學校參與了什麼,是當中的什麼人物,卻還一直不說破,並且依你所願供養我上大學,不過是為了,深入其中,一鍋端罷了。”陳舜英淡淡一笑:“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輕信你的話,你以為,過去了這些年,我還這麼好騙嗎?”沈枚搖頭:“我都這般了,再無謂的挑撥你與你哥的關系,大沒必要。你往後的大好人生,還要同他有千絲萬縷的勾連交錯,我也不想你恨他,我說這些,只是讓你放下對我的恨意,你還有很多的時光可以去享受美好。人生苦短,仇恨卻長,我死了,你就再沒有必要浪費生命在恨我上了,我很高興。舜英,我這輩子的錯,下輩子,我再償還與你吧。臨了了,我只求你一件事,舜英。”陳舜英回頭看著沈枚,沈枚極大限度的彎了彎嘴角,待到陳舜英走近後,他湊近陳舜英的耳,緩緩輕聲道:“請你致電我的朋友阿明,告訴他,天亮了,燈卻沒滅。”他費力拉來陳舜英的手,用殘破的指頭一點點書寫著牢記於心的電話號碼。指尖的滴滴鮮血已然幹涸,劃過陳舜英的掌心,模糊了她的眼,刺痛了她的心。

陳舜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沈枚自盡了,本來以76號的配備,治好一個就算是把舌根直接咬斷了的人也都不是不可能,但或許沈枚也正是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選擇在深更半夜時一聲不吭的、結束了自己僅二十七歲的年輕生命。

陳舜英早已知道是這個結果,她微微闔眼,笑著喃喃道:“阿枚,聽人說,兩個人要下輩子在一起,得一起投胎才成,你不等我,下輩子怎麼還這個債呢?”

總部花園裡的花朵依舊開的鮮豔,朦朧的夜色裡,色彩依舊繽紛鮮豔彷彿仙境——地獄中與世隔絕的仙境沃土。

那一串的電話號碼似如刀刻一般,印在陳舜英的掌心久久不去,天空下起了大雨,淋淋落落,滴在年輕姑娘的額上、臉上、肩上、衣上。臉上的雨水順著姑娘面容姣好的線條無聲的滑落,打濕肩頭衣衫,卻滲不入寒意。

電話亭中再無雨打,薄薄的玻璃為年輕的姑娘立起了小小的屏障,隔離出這一方小小的空間,猶如護花的玻璃罩一般,無聲守護。

那頭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她默然抿唇片刻,道:“天亮了,燈卻沒滅。”男人頓時警惕:“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枚臨死前,曾委託於我給你傳話。”那壁默然片刻後道:“同志,謝謝你。”“我不是你們的同志,也不會再摻合你們的事情,我不過,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憶及沈枚離開前的笑容,陳舜英不禁甚覺心暖,一時間便長久的執了話筒,而另一畔的男人也未曾結束通話,許久後,他問道:“你可否能告訴我,你究竟是沈枚的什麼人?”

陳舜英默然,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心底的答案,她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雪兮說的沒錯,她終還是不夠心狠,她終還是陷的太深。

風蕭瑟,槿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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