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黑得晚，七點夏至節出門的時候，半弦的月亮才在尚亮的天空露出個不甚清晰的影子。
她到的時候季深澤已經在靠窗的位置坐著了。
先點了單，季深澤才問她是什麼事。
夏至節眼睛盯著桌角玻璃下的選單，有些難開口。
季深澤性格有些執拗，她有預感，她只要敢說，親手撕毀了當初的約定，他就能一直記恨著她。
季深澤見她一直不說話，又問了一遍，“怎麼了？你不是說有事要給我說嗎？”
他自己心裡猜測著，剛剛高考完，正是無所事事的時候，能有什麼事，是發現成績不對，考不上北光大學了？還是打算主動挑明他們的關係？
但夏至節性格多屬於江南女子的溫婉，對於情事多是羞澀難言，第二個應該是沒可能的，應該能等到他想到好的句子，把那篇文章寫出來給她告白。
那就只能是前一種可能了。
季深澤心裡有了計較，抬眸看她，正好撞進夏至節躊躇不定的眸中，她眼睫輕顫了一下。
季深澤沒再催她。
服務員過來上菜。
窗外的夜色漸濃，原本不甚清晰的月亮越來越亮，努力彰顯著自己的存在。
夏至節一顆心像是在油鍋裡亂炸似的煎熬著，緊握著筷子的關節泛白，嘴像是上了膠，怎麼都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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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深澤見她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安慰著：“有什麼就說。”
她也知道再拖下去沒什麼用，早晚都要說，而且一旦現在沒說，明天直接離開，他說不能會更恨她。
“我……我不去北光上大學了。”
季深澤眉宇微動，他猜對了？真是回去上網看了考試答案，沒考好？
“沒關係，就算沒考好，去其它城市也一樣。”
大不了他降分和她去一個學校。
夏至節心口一緊，他誤會了，她更難開口了。
但也必須要說，她狠了狠心：“不是，我不是沒考好，是要去美國留學。”
果然，她話音剛落，季深澤原本就凌厲的眉眼瞬間一沉，抬眸用暗沉的眼睛看她，“為什麼？現在去美國留學顯然沒在國內好。”
經濟危機盛行，美國作為受損最嚴重的的國家，大批工人失業，社會混亂嚴重。
而且，他們不是早就說好要去北光大學上嗎？
夏至節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凌厲質問的眼神，“我們家在美國的公司受損嚴重，我爸要我過去挽救，明天就走。”
季深澤沒說什麼不讓她去的話，只是眉目深沉，唇角緊抿著，半晌問了一句：“什麼時候回來？”
“兩三年吧，怎麼也要等這場經濟危機過去。”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動了筷子，只是臉色一直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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