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鐵欄杆,沐浴著她白皙俊秀的側臉和纖細的脖頸,有如一件精緻的瓷器。
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到葉淨月走近她,佇立在她身後。他在端詳她畫畫的樣子。
身著條紋病服的少女微微側過臉,下垂的雙目自帶哀傷,光是看上去便令人心疼。她的情緒隨著畫筆沙沙的摩挲聲氤氳開來,彷彿正經歷著她的低落的是旁人。
“畫的真好,栩栩如生。”
身後的葉淨月突然開口說話。不知怎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暗啞。
鐘一颯扭過頭,那雙憂鬱的眼眸煙波流轉。清冷哀婉的目光越過畫架,落在葉淨月臉上。
地上的顏料罐裡還堆積著觸目驚心的暗紅,畫筆滾落在地上拖出細長的一條線,彷彿血跡風幹成黑色。
畫布上面無表情的女子靠在牆上,眼睛被紅色的紗布緊緊裹著。紗布彷彿被血浸泡過一般,暗紅的液體滴滴答答地順著女子的臉龐向下淌。
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的色塊映入眼簾,撞擊著葉淨月的神經。
葉淨月愣了神,並沒有第一時間進行任何繪畫心理分析,而只感嘆鐘一颯真是個美到骨子的人。葉淨月甚至想,哪怕她只堆積了一堆色塊,大概也會有這樣的效果。
“阿淨,聽說你……受傷了?”
面貌俊秀的少女轉身站起來,盯著葉淨月,一面在衣服上擦著手朝他靠近。那張臉白皙的彷彿從未見過陽光,她生著男子一般英俊挺拔的五官,聲音卻柔軟又清甜。
從再看到葉淨月起,鐘一颯的視線一刻也未曾離開他。
“沒事,早就好了。”葉淨月抬起胳膊展示了一下,淡淡微笑著,注視著鐘一颯那張看似冷淡的臉。
“真好,你已經是醫生啦。”
看著葉淨月的白大褂,神色冷峻的少女在那一刻笑了。她的眼睛笑起來盡管也微微下垂,但看上去溫和了許多。陽光點綴下的少女眉目精緻如畫。
葉淨月努力扯出笑意:“你呢?在這裡待的怎麼樣?”
“挺好的,我……沒事了就來畫畫,很開心。”鐘一颯的聲音很小,說話還是和從前一樣像個小孩。
“有空了也教教我,我也喜歡畫畫兒。”葉淨月端詳著畫中蒙著眼的女子,“她眼睛怎麼了?”
半年前送鐘一颯入院的時候,葉淨月就知道她自幼學畫,並且有極高的天分。看著那張畫葉淨月在心裡嘆了口氣,搞藝術的大多容易抑鬱。
羅夏站在活動室外看了他們半天,直到被葉淨月發現才進來。
見羅夏醫生眉間凝結著複雜的神情,葉淨月走到他身旁:“怎麼了?”
“我問你,那天你和施遠山說什麼了?”羅夏低聲說。
聽到施遠山的名字葉淨月一怔,眼前浮現出中年男子不茍言笑的臉。葉淨月轉身回到鐘一颯身邊。對她說:
“你先在這裡好好的,回頭我再來看你——到時候教我畫畫。”
鐘一颯抿著向下的嘴角笑了,點點頭,“嗯。”
羅夏走的很快,葉淨月跑了兩步才跟上他。“施遠山?他怎麼了?”
羅夏猝然道:“施燃的母親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