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舒陽紳士地朝他伸手,自我介紹:“你好,我姓蔣。”至此還沒完,繼續補充:“是祝賀的未婚夫。”
紀長安的手抬到一半,聽到後半句話又悄然收回:“抱歉,我總抓著輪椅,手不太幹淨。”
他讓小雅推他去後花園,蔣舒陽剛落座,見他要走,隨即開門見山道:“紀先生,我專程過來找你的,想你和談談。”
紀長安示意小雅繼續往前,到門口才幽幽道:“如果您不急,就和我到花園走走?”
通往後花園的原本是條石徑路,後來翻修成便於輪椅通行的平整步道。
蔣舒陽從小雅手裡接過推把,推著紀長安,沿池塘邊慢慢走。到了花園,紀長安溫聲道謝,自己挪到花架旁,檢查新到的花苗。
“這些都是你親自打理的?”蔣舒陽站在近處看他,找了個話題開口:“聽說你並不喜歡待在這裡,逃了許多次,我可以幫你。出去之後,也能讓你過上自己喜歡的生活。”
紀長安停在樹蔭底下,陰影籠罩在他身上,分出一道明顯的界限。蔣舒陽西裝革履,屹立在太陽之下,坦然自若地與紀長安交談。
紀長安垂著頭,似在專注地看花,很少看蔣舒陽,偶爾與其對上視線也會很快挪開。
雙手在別人看不見的暗處,侷促地揪著衣擺。
面對蔣舒陽丟擲的條件,紀長安答非所問地輕嘆了一句:“你比電視和報刊上的好看很多。”
太陽光落在蔣舒陽身上,胸針折射出閃爍的光亮,場景宛如當初看祝賀與同伴演奏時,聚在他們身上的燈光和掌聲。
莊園內。
祝賀語畢,屋內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祝盛庭神色緩和許多,一下一下撫著自己的胸口,垂眸沉思半晌,才徐徐道:“故事很感人,我可以退一步。”
聞言,祝賀凝眸望過去,抿成直線的唇角也有所松動。而後,他聽到祝盛庭道:“把他收養進來,你們繼續兄弟相稱,你與舒陽的婚事照常進行。”
祝賀的臉色比之前更難看。他沉默著站起來,覺得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擅自中斷話題離開。
他走到門口,停下腳步回頭,明確告訴祝盛庭:“紀長安,我非要不可。”
看著祝賀漸漸遠去的背影,祝盛庭緩緩嘆了口氣,問旁邊的人:“榮立啊,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這孩子本就不欠這個傢什麼,反倒是我虧欠他們許多。”
“其實想想,如果不是祝賀,家底早就被那混賬小子敗光了。”祝盛庭頓了頓,又重重嘆氣:“最該醒悟的人,是我啊。”
祝賀回到家,直奔紀長安跟前,半跪著握住他的手,繼續電話中未完的話題:“紀長安,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你等我。”
“不等。”紀長安抽出手,態度重歸冷淡。
他的另一隻手藏在口袋裡,緊緊攥著蔣舒陽的名片,耳畔時刻響著警鐘,提醒自己允下的承諾。
一個小時前,紀長安接過蔣舒陽遞過來的名片,答應他:“我會走。”
“明白了。”祝賀沒有表現得很意外,低頭去親紀長安的手指,無視他的抗拒,將人抱到沙發上。
書房的窗子正對外面的草坪,能看到外面正在修剪草坪的工人。
祝賀故意把窗簾拉得很開,俯身湊近紀長安耳邊,壓低聲音道:“動作別太大,否則會驚擾到他們的。”
這個高度差,只要倆人躺下去,可確保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前提是躺著。
祝賀青天白日發瘋,還是頭一遭。
“你要幹嘛?”紀長安將臉別過一邊,不太認真地掙紮,有點欲拒還迎的意思。
細膩的親吻沿著臉頰往下,直到靠近燒傷的地方,紀長安才推開他,扯過毯子蓋住那些難看的瘡疤。
他抬手遮住祝賀的眼睛,不讓他看。
祝賀順勢握住那隻手,將人扶起來,而後一寸一寸輕吻過那些紀長安覺得難看的地方。
開始時,窗外陽光還很耀眼,再抬眸,天邊已被橙紅落霞染透。
之後的記憶,紀長安印象不深,只知道那晚的睡得很香,一覺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