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安全距離，僅限視線範圍
“菜不合胃口？”祝賀見他總不動筷，跟著停下動作，出聲詢問。
紀長安回過神，隨便咬了一口碗裡煮得綿軟的青菜作為回應，反問：“你剛才說什麼酒會？走神了。”
“我說明晚要參加一個酒會。”祝賀繞到紀長安那邊落座，抬手去碰他的臉，“最近怎麼總走神，迷迷糊糊的，在想什麼？”
祝賀的動作、神態都與小時候紀長安逗他時如出一轍。
“會很晚回來？”紀長安抓住他那隻不安分的手，狀似隨口一問。
“有些推不掉的應酬，會比較晚。你和我一起去吧，離開太久，我不放心。”祝賀丟擲讓他安心的條件：“後院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好。”紀長安應得格外爽快，“聽點熱鬧的動靜也不錯。”
祝賀在他身邊留了很多人，只要紀長安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必須有人替他時刻盯著紀長安，出門也不例外。
說是讓紀長安到新的環境透氣，實則看得比家裡還緊。
“這裡進出口都有臺階，還怕我長翅膀飛走？”紀長安讓他把人撤走，“總跟著，我不自在。”
換做以前，他現在這種處境，喚一聲階下囚也不過分。
祝賀竟意外聽話，擺手示意其他人離開，半蹲在紀長安面前，往他手腕套了一個電子表，“手機不方便拿，以後就用這個找我。”
紀長安覺得新奇，試著滑動幾下，看到其中某頁顯示的數字，疑惑道：“這是什麼？”
“讓你能隨時找到我的設定。”
祝賀回答得模稜兩可，沒有進一步解釋。他看了眼時間，告訴紀長安結束後會第一時間過來找他，一步三回頭地走進會場。
這幢別墅的主人應該很有趣，後院種了許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道路兩旁的路燈形狀奇特，每走一步都會有新的發現。
不過紀長安的運氣不太好，行至岔路口，遇到一個誤入的青年。對方渾身酒氣，蹲在草叢邊嘔吐。
紀長安見狀，好心遞上紙巾。突然響起的話音嚇得青年一激靈，猛然轉過身的同時，手上拎著的半瓶紅酒也盡數灑到紀長安身上。
冷白路燈下，紀長安那本就蒼白的臉被襯得愈發沒有血色。青年酒精糊眼，看不太真切，嚇得連連後退。
待冷靜下來仔細端詳，才看清紀長安清俊的樣貌。
青年為自己的冒失向紀長安道歉，並提出賠償方案。
“衣服就不用賠了，幫我一個忙吧。”紀長安領他走到後院的其中一個出口前，拜託他：“我想出去，能幫我嗎？”
青年像那種上學時期的中二少年，擼起袖子，拍拍胸脯自通道：“小菜一碟。”說著，雙手握住紀長安的輪椅扶手，打算連人一起抬起。
紀長安小聲提議：“要不先把我弄過去？”
青年抬了半天抬不動，尷尬撓了撓頭，採納紀長安的建議。
紀長安的手剛搭上青年的脖子，輪椅就被人猛地往後拉，耳畔冷不丁響起質問聲。
“要去哪？”祝賀拉起他的衣袖，腕上的電子表正閃著警告訊號，“你逛太遠了，已經超出我設定的距離。”
“都是階梯，你想讓誰帶你出去，他嗎？”祝賀掃了青年一眼，明知故問：“你新交的朋友？”
青年忙不疊搖頭撇清關系，踩著踉蹌的步伐灰溜溜逃走。
“這是鏈子嗎？”紀長安看著手上的電子表幽幽道。
“是我給自己的安全感。”祝賀習慣性蹲下來，在差不多或者更低的高度去看紀長安的眼睛，頭靠在他的膝蓋上，聲音有些沙啞：“這麼多年，我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渡過，怕自己一覺醒來就被丟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怕紀叔叔趕我走，怕你丟下我。現在，那份不安只增不減。”
“小時候你會不厭其煩地向我保證，但現在你總想著離開。”
“我無法承受又一個沒有你的五年，只要能把你永遠留在身邊，我可以不擇手段。”
紀長安扯手錶的動作堪堪停住，小心翼翼在祝賀頭頂發梢末端用他無法察覺的力道輕撫，又一次無可奈何妥協道：“可以回去了嗎？我困了。”
再抬眸，祝賀臉上的神色已恢複如常，彎腰抱起紀長安，提前離席。
往後幾天，紀長安只被允許在別墅內活動，並且範圍需在祝賀視野所及之內。
紀長安的日常，除了複健，就是到後花園發呆，再沒別的活動。
貼身照顧他的是個細心可愛的小姑娘小雅，面對祝賀會比較膽怯，與紀長安則不同，經常陪他聊天解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