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小偷
徐阿姨和丈夫之前都是廠裡的員工,和陳英一樣,因病失業下崗,現在在鎮上經營一家五金店。由於工作太忙,便把婆婆接過來照顧孩子,因此加上紀長安和祝賀,不大的房子裡擠了七個人。
他們家比紀長安的小,隔出三間房,客廳空間被壓縮得很擁擠。紀長安和祝賀沒來之前,兩個雙胞胎住一間,現在妹妹被安排在奶奶房間。
小姑娘抱著自己的枕頭經過紀長安身邊時,不情不願地嘟囔了句:“好討厭,幹嘛來搶我房間。”
祝賀站得離她近,被暗地裡推了一把。
紀長安扶住他的肩膀,小聲安慰:“別怕。”
小男孩的眼神也閃過一絲嫌惡,不耐煩地指著紀長安道:“你睡最裡面,不要挨著我。”
紀長安本想擋在中間護著祝賀,對方不允,紀長安別無他法。
擠在小小的床上,對方大剌剌展開四肢,又警告祝賀不能碰到他。祝賀只能盡量縮著身子,往紀長安那邊擠。
狹小的房間內,空氣悶熱無比,倆人被迫貼得緊密,汗水汩汩往外冒。不過片刻,衣服已浸得濕漉漉。
紀長安沒有可扇風的東西,只能用手充當蒲扇,在祝賀臉側扇動。扇起的風很小,但聊勝於無。
祝賀熱得滿臉通紅,腦子被熱浪烘得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快中暑了。
捱到半夜,氣溫稍稍降下,倆人才得以艱難入睡。好幾次,祝賀被小男孩悄悄掐醒,理由是碰到他了。
男孩側邊留出的空位越來越大,祝賀又往紀長安那邊挪了點。
紀長安和祝賀在徐阿姨家住了兩天,他們夫妻已為此吵了好幾次架,他的丈夫每次都摔門離開。
紀長安明白他們爭吵的原因,主動攬起家裡所有力所能及的活,像一種下意識的討好,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可,也是目前能做的報答。
洗碗時,趁紀長安不注意,祝賀偷偷拿起一個碗,舔碗底的殘羹。
他的舉動沒逃過紀長安的眼睛,他把碗拿過來,輕聲道:“髒的,別吃。”看著祝賀癟癟的肚子,雖瞭然於心,但還是問:“沒吃飽嗎?”
祝賀點頭,今天他們剩的飯不多,只吃了兩口不到。
紀長安自己也很餓,倒了杯水給祝賀,哄道:“等會兒給你好吃的。”
原本只是一句哄祝賀的話,沒想到紀長安還真從書包夾層裡找到一個糖。掉落太久,糖果已經有點融化,黏糊糊地粘著糖衣。
紀長安只就著糖衣嘗了點味道,其他都留給祝賀。
徐阿姨的丈夫回來,恰好看到這一幕,聯想到丟失的錢,未經查證就認定他們是小偷。
徐阿姨不相信他們會做這種事,不過丈夫一番信誓旦旦的說辭,還是讓她有些動搖。
“我找個機會和他們談談,說不定只是誤會。”
丈夫無法,答應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翌日中午,紀長安和祝賀給徐阿姨送完午飯回來,家裡空無一人,大門也落了鎖。
以前,紀長安經常幫徐阿姨翻窗開門,他輕車熟路走到窗邊,窗子赫然多了一道鐵欄。
院中青磚在烈日炙烤下,升騰出滾滾熱浪。祝賀把紀長安領到他常待的角落,風從兩牆之間的縫隙吹來,比其他地方涼快許多。
“以前我都是在這裡等你放學的。”祝賀坐在石階上,支著下巴,頭發被風吹得微微揚起。
紀長安見他垂著頭昏昏欲睡,便坐到旁邊,讓他靠著自己。
他們在外面等到晚上八點,直到徐阿姨回來。
“怎麼在外面蹲著?”徐阿姨疑惑詢問。
此時婆婆也帶著兩個小孩姍姍走來,故作自責道:“都怪我這記性,忘了家裡還有人,把門給關了。”
紀長安笑著用“沒關系”三個字輕飄飄揭過,也只能如此。
晚餐是他們為數不多能吃得比較飽的時候,因為有徐阿姨在。但今天祝賀在外面曬了一整天,有輕微中暑的跡象,胃口不好,只吃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