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遺物
紀長安和祝賀在櫃子裡相依偎，躲了一整晚。
初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灑進來，祝賀迷迷糊糊睜開眼，扯著紀長安的胳膊問：“哥，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一夜過去，紀長安的腦子依舊昏昏沉沉，甚至有點分不清現實虛幻。祝賀叫了好幾聲，紀長安才有所動作。
紀長安出了櫃子又關上門，讓祝賀在原地等，“我先回去看看，等會兒過來接你。”
祝賀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點頭，“那你早點回來。”
回去路上，紀長安想過千百種可能，也絞盡腦汁想解決的辦法，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場景。
小衚衕被堵得水洩不通，圍觀的人七嘴八舌討論著，話音跳進紀長安耳朵裡，頓生出陣陣耳鳴。
房子被燒得面目全非，頂上還冒著縷縷青煙。他們從裡面抬出三具焦黑屍體，紀長安的腦子一片空白，站了很久才做出反應，伏在陳英的屍骨上泣不成聲。
周圍人安慰他、勸他，他都聽不進。極度的悲傷淹沒了所有理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想死。
趁人不注意，他撿起地上燒尖的木塊。
徐阿姨蹲下身，輕聲安慰，扶著他的背問：“弟弟呢，弟弟出來了嗎？”
紀長安遊離在外的神志被她的聲音扯回來。對啊，還有弟弟，祝賀還在等他。
紀長安緩緩松開手，木塊從手裡滑落，掉回地上。
他們還沒來得從突如其來的打擊中抽身，就被送進福利院。
失去雙親的痛苦如同難以驅散的陰霾，一直籠罩在紀長安心頭。他臉上沒有半點血色，連同精神都被一道抽走，獨留一副空殼。
到了全然陌生的環境，祝賀很害怕，緊緊握著紀長安的手。他的手軟綿綿地垂在身側，冷得浸人，沒有回握祝賀。
他們進福利院當天，恰好有一對夫妻過來辦領養手續，看到祝賀便臨時變卦，想更換領養物件。
但他們只打算領養一個，況且紀長安當下的狀態，確實讓人喜歡不起來。
得知要和紀長安分開，祝賀的情緒當即失控，死死抱著紀長安哭地撕心裂肺。院長見狀，上前安慰，並嘗試將他抱開。
“我不要和哥哥分開！”
紀長安意識遊離在外，祝賀的哭聲讓他勉強找回一點神志，伸手輕輕攬著他的肩，本能地安撫。
祝賀情緒過於激動，呼吸一下沒緩過來，跪坐在紀長安腳邊，樣子異常痛苦。
像被刺激到某根神經，紀長安瞬間回神，輕車熟路地從包裡拿出藥劑。看著祝賀一點點“活過來”，紀長安的四肢也開始慢慢回溫。
夫妻倆被祝賀的症狀嚇壞了，也放棄了領養的念頭，連之前的小孩也不再考慮。
躲在暗處的小孩望著那兩道漸行漸遠的背影，再看向祝賀，眼神流露出的情緒不算友善。
他們睡的是大通鋪，好幾個小孩擠在一張床上，房間又小又悶熱。紀長安知道祝賀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挑了個靠牆的角落，不讓他挨著別人。
房間裡沒有報時的鐘表，祝賀盯著窗外的月亮，從窗子的這個角移到另一個角，再徹底消失在四方格之外。
他的眼皮很重，是困的，偏偏腦子很清醒，紀長安離他不過半臂的距離，安靜閉著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