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轉頭看向祝賀，喊他小啞巴，給他扔了一大袋東西，“這些是你喜歡吃的嗎？”
祝賀看著袋子裡的一包糖和兩根雪糕，受寵若驚，不知該說些什麼，愣愣看著紀長安，半晌才惶恐地說了聲：“謝謝紀叔叔。”
當晚，飯桌上多了兩道肉菜，一盤辣椒炒肉和半隻燉湯的雞。那隻最大的雞腿到了祝賀碗裡，不是紀長安偷偷從自己碗裡轉移給他的，而是紀建民親自夾給他。
“給我的嗎？”祝賀不太確定，小聲求證。連陳英都覺得奇怪，忍不住調侃：“今兒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紀建民不耐煩道：“給你就吃，別那麼多廢話。”
“是你的。”紀長安輕輕拍了拍祝賀的手背，示意他放心吃。
“紀叔叔好像沒那麼討厭我了。”祝賀晚飯吃得很飽，和紀長安在院中抓知了時，肚子還鼓鼓的。
對於紀建民的轉變，紀長安也很開心，笑道：“沒人會不喜歡祝賀。”
這份喜悅一直延續到第二天上午。紀建民早早出門，說要去接個朋友，讓陳英備好飯菜招待。
他那些所謂的朋友是何品性陳英再清楚不過，不過是紀建民酒桌上認識的混混，沾了點酒就發瘋。
陳英給了紀長安一點錢，讓他帶祝賀到外面玩。
“孩子呢？”紀建民一進門就問。陳英朝他身後掃了一眼，所料不差，就是那個黃毛小混混。
“出去玩了。”陳英隨便應了聲，便走進臥室。她吃了藥，這會睡意正濃，鎖上房門，便沉沉睡了過去。
紀建民沒打擾她，睡了正好，免得醒著礙手礙腳。
紀長安打算帶祝賀去買他心儀已久的漫畫書，走到半路，祝賀摸了摸口袋，突然懊惱道：“我忘記帶糖了。”
出門前祝賀叮囑過，要在包裡放幾顆糖，紀長安忘了。空蕩蕩的書包裡，只有祝賀的舊漫畫書和哮喘藥劑。
紀長安把祝賀領到樹蔭下，“你在這等我，我回去拿。”
祝賀點點頭，伸手去扯紀長安的衣角擦自己臉上的汗，“哥，你跑快點，我快熱化了，我的糖也是。”
紀長安無奈笑道：“保證趕在它化之前送到你嘴裡。”
飯桌上，倆人喝了幾杯，臉已經微微紅。見人久久不來，黃毛有些著急，紀建民又幹了一杯，讓他放寬心：“急什麼？外面那麼，熱能玩多久？他們等會兒就回來了。”
黃毛以為紀建民還有所顧忌，便把錢先給他，“紀哥，說好的價錢只多不少。等小孩送過去，如果對方滿意，還有額外的辛苦費。”
紀建民看到錢，眼睛都亮了幾分，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祝賀那小崽子除了有點小病，其他方面都很優秀。”他指著牆上的獎狀，滿臉自豪道：“年年考第一，腦瓜子聰明得很。”
談及祝賀的種種優點，紀建民心底閃過一瞬間動容，不過與面前的鈔票相比，那點動容並不能掀起什麼波瀾。如果沒有自己，他恐怕早死了，現在讓他回報也是理所應當的。
紀建民在心裡一遍遍重複著這些話，一刻不停。
黃毛笑著附和，嘗了口發潮的花生，覺得配酒不得勁，自己拿到廚房複炒。
紀長安顫抖著松開門把手，腦子被接收到的資訊攪成一團，不敢相信紀建民竟打算把祝賀賣了。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身子在八月的酷暑裡結了霜，冰層裹挾四肢，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他只能強打起精神，操作不聽話的肢體，去完成大腦下達的指令——保護祝賀。
“我的糖……”祝賀伸出手，話還沒說完就被紀長安拉著往前跑，什麼都沒說，只不斷溫聲道：“祝賀，你辛苦一點，調整呼吸，努力跟著我的步伐。”
祝賀覺得呼吸逐漸變得急促，交換的每一口氣體都無比悶熱，但他沒有停，努力跟上紀長安。
不知跑了多久，從缺氧的狀態緩過來，紀長安已經帶他跑到學校，躲進老師辦公室裡。
另一邊，黃毛久等不見人，神色已經變得有些不耐煩，“紀哥，你是不是在耍我？太陽都落山了，人呢？”
“稍安勿躁，喝完這杯，我就把人找回來。”紀建民拿了支煙給他，邊安撫邊給他點上。
火苗竄噴口，頃刻間，火花燃燒成火海，熊熊烈焰張牙舞爪肆虐、蔓延。劇烈的爆炸聲響徹大院上空，滾滾濃煙直沖雲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