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祝賀失望,紀長安笑著勸他:“你好好吃飯,過幾天就能回家了。”
祝賀終於有所松動,慢吞吞爬下床。
晚上,紀建民下班回來,剛進門就喋喋不休:“小啞巴的家人有訊息了。”
紀長安端著菜,從廚房飛出來,沖到紀建民跟前,提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他。
陳英也停下手裡的動作,問他:“找到了?”看紀建民的臉色,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訊息。
果然,兩人聽到紀建民後面的話,表情同時僵住。
“有人在崖底發現燒焦的殘骸,現在徹底沒戲了。”
紀長安下意識朝臥室看去,猝不及防對上門縫後一雙發紅濕潤的眼睛。他走進去想安慰祝賀,對方卻不讓他靠近,緊抿著唇,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他哭得很斯文,不是那種歇斯底裡的哭喊,肩膀只微微聳動。
這樣的情況對紀長安來說顯然過於棘手,他的手伸出去又收回來。祝賀的眼淚愈砸愈兇,紀長安只能站在一旁幹著急。像只笨拙的,在熱鍋上急得團團轉的螞蟻。
“別難過,他們的身份還沒有證實。就算確認了最壞的結果,你也還有家人,我可以當你的哥哥。”
紀建民不耐煩的聲音穿過門板,響在巴掌大的房間裡:“既然他家人都不在了,留著這個小累贅也沒用,趁早把他送走,免得到時惹一身騷。”
紀長安要去給他擦眼淚,被他推開,淚眼婆娑地哭喊道:“騙子。”
祝賀哭得有些喘不上來氣,紀長安以為他哮喘犯了,急忙去拿他的包。祝賀蹲在地上,將包死死護在懷裡,不讓紀長安拿,“別搶我的東西,這是我的。”
他的力氣很小,遠不及紀長安。眼看包就要被他搶走,祝賀發了瘋似的,對著紀長安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紀長安吃痛,倒吸一口涼氣,不得已鬆手。祝賀的嘴巴沒松,咬得很緊,直到口腔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混著鐵鏽味道的唾液灌滿喉間,祝賀被嗆得連連咳嗽。
紀長安的手臂赫然印上一圈齒痕,鮮血沿著小臂往下淌,繞過指尖,滴到地板上。
那是紀長安第一次聞到直沖鼻腔的濃烈血腥味,不過與祝賀胸口溢位來的相比,那點程度,顯得微不足道。
地板上的剪刀,和紀長安的手一樣,都沾滿濃稠的血液。
睜開眼,依舊躺在熟悉的床上,房間內似乎還彌漫著似有若無的腥甜氣味。
祝賀穿了件黑色襯衫,好整以暇地坐在軟塌上,應著紀長安審視的目光敞開雙臂,在他面前轉了個圈,“安然無恙。”
紀長安顯然不太不相信,面無表情地發問:“醫生怎麼說?”
祝賀聳聳肩,湊過去,鎖住紀長安的目光,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哥,你是在擔心我嗎?”
紀長安不答,他也不惱,笑了笑,順從回話:“用不著醫生,都是假的,道具剪刀和血漿包。想看看你在不在乎我。”
紀長安沒有說話,揪著他的領子甩了一巴掌,覺得還不解氣,又低頭在祝賀手臂上咬了一口。
力道不算重,留了圈淺淺的痕跡,沒有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