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是怎麼說的?
哦,想起來了,她說:我寧可讓他的前程做我的對手,也不想要另一個女人成為對手。
是她的堅持篤定,讓父母為自己訂下這門親事。
誰曉得,他的前程竟會和另一個女人牽扯在一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馬茹君和陸溱觀一樣睡不著,自從親眼看見程禎和陸溱觀一起走進屋裡之後……
還以為程禎被自己迷得暈頭轉向,早已忘記糟糠之妻是什麼模樣,誰知道他們只是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揹著她,不曉得秘密聚過幾百次。
不服氣啊,她是這樣的高貴優雅,家世是如此優秀傑出,她甚至比陸溱觀年輕貌美,她請旨下嫁,程禎不該感激涕零嗎?不該回饋全心嗎?怎麼可以和陸溱觀暗渡陳倉?
他們進去那屋子將近半個時辰,出來之後,程禎志得意滿、滿臉笑意,絕口不提讓陸溱觀向婆婆道歉的話。
她本已做好打算,一旦陸溱觀道歉,便以她滿腹怨懟為由,說她不適合教養女兒,為免水水長大後將程家上下當成仇人,要將水水養在自己膝下。
她不相信做到這等地步,陸溱觀還能不言不語,假裝賢良,而只要陸溱觀一有所動作,她有得是辦法讓她身敗名裂,被逐出家門。
是,她最痛恨陸溱觀這點,她早已備妥十八般武藝等著與她對招,誰知她一招都不接,一退再退,不論她怎麼苛待、怎地作踐,她只是關起院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讓她想下手,也找不到機會發揮。
一山難容二虎,馬茹君雖自甘為平妻,可那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她豈真能允許旁人分利?
自從進入程家大門的那一刻起,她便計劃著讓陸溱觀徹底消失,可對方怎麼就那麼能耐,像野草似的,怎麼都無法拔除。
連皇後娘娘都讓她別計較,說她已把持程家後院,陸氏退居邊角,對於不足為慮的女人,不需要動腦筋。
真真是個厲害女人,她那副樣子博得所有人的同情,現在連程禎也認定自己鳩佔鵲巢,也為陸溱觀感到不值了嗎?
半個時辰能做多少事啊,說不定現在陸溱觀肚子裡已經有了個嫡長子,說不定她將母憑子貴、反敗為勝,如果繼續放任不管,會不會她兩年來的努力成了一場空?
不行,一葉知秋,她不蠢,絕不能讓陸溱觀有機可乘。
馬茹君讓丫鬟跟著,往陸溱觀房裡走去,誰知對方也沒睡,正提著燈籠在梅林裡散步。
這是想要與誰偶遇?一個下午不夠,晚上還要再度相逢?陸溱觀真當她是死的?
加快腳步,馬茹君走到陸溱觀身後。
聽見聲響,陸溱觀轉過身,燈籠照映著她的五官,一派溫柔,這哪像閨中怨婦,比起滿臉忿忿的馬茹君,她更像受寵的那個。
看著這樣的陸溱觀,馬茹君更加篤定她和程禎肯定揹著她做了什麼!
念頭起、疑心升,迫切想殺人的憤怒在她臉上現形。
陸溱觀看見馬茹君的表情,還以為她事事順心、樣樣如意,原來她過得也不好呢,難怪娘老說女人不聰明,貪心的分明是男人,女人偏要恨上另一個女人。
馬茹君與她同樣冤枉呢。
陸溱觀淡淡一笑,柔和的眉目像大殿上的觀音居士,充滿慈祥光輝,這讓馬茹君更加自慚形穢,怨恨叢生。
“那麼開心,做了什麼啊?”馬茹君一張刻薄臉,滿口挑釁。
她還能做什麼?馬茹君嫁入程家,多方“努力”,不就是想讓她動彈不得?
“開心只是因為賞梅心悅,若妹妹無事,請自便。”陸溱觀不欲與她多說。
“深夜賞梅,姊姊真是好興致。”
陸溱觀但笑不語,從她身邊繞過去。
沒想到馬茹君狠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將她扯回來。
“你恨我、對不?你嫉妒我、對不?你恨不得我去死,對不?就算你裝得雲淡風輕,但你心裡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不對,她不恨、不嫉妒,她只是……同情。
不過陸溱觀沒開口,只是不解,是怎樣的自信能讓馬茹君以為所有人的想法都和她一樣?
“承認吧,你的賢良淑德不過是作戲,你根本就是一個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