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短暫的清醒
自從弗雷林常年駐外,兄弟倆難得見個面。
笑過一會兒,弗雷林望向一邊,嘆了口氣。“你知道嗎,外面那個和德瓦林玩摔跤的母老虎,她絕對算是過得好的一類人了。受人尊敬的工作,穩定收入,各種保障保險,基本在她的方方面面提供幫助。”弗雷林表情漸漸嚴肅下來,轉過頭看回索林,“包括小金也是,現在我才明白,他當時能幫我墊幾頓飯錢,就已經不算困難的了,至少他靠著獎學金和貧困補助尚能自給自足。”
“在索爾的莊園之外,有太多太多你我無法想象的生存狀態,三天一頓,三天一搶,三天一下葬……我早有聽說,但現在才深有體會。”弗雷林停頓了一下,“我現在才和他們處在近處。”
“這……才是真正的中土,我真正生存的地方。這些人,在各種各樣的鬥爭中的人,其中才有我一直尋求的知己和夥伴。以前是,你們都各司其職,各享其福,只有我難受,而且我不理解自己到底為什麼難受。當我在他們之中,我們都在鬥爭,一起難受。我才覺得自己活著。”
“所以我不想放棄。”
我總得獲取點兒什麼,手上的,或者頭腦中。
我總得舍棄點兒什麼,我的生存方式,或賴以生存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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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博終於在河谷鎮找到揹著包選購diy材料的比弗。
“你說過魔法會進化的嘛,”比爾博,一路跟著他穿梭在臨時貨架間,避著路人,小聲交談,“你有沒有遇到過……有沒有可能……那什麼……魔法退化呢?”在比弗驚訝又疑惑的眼神中,比爾博不自在地抓弄著衣服口袋。
兩人走出精靈的帳篷,在更開闊的空間裡移動密謀。比爾博告訴比弗,他本來只能聽到親近之人的心聲,後來能聽到的越來越多。直到比弗告訴他魔法能力是會成長的,比爾博才想明白為什麼當初那個樵夫能聽到自己這個陌生人的心聲。
“但是,但是,”比爾博快步繞到比弗面前,伸手把人攔住,強調,“最近我有時候反而聽不到索林的心聲了。”比弗不以為意地挑眉:“你說過,他很安靜。”
“是是是,不不不,”比爾博語無倫次,深呼吸捋順了一下思路,“那不一樣,你能理解嗎。這回不是安靜,這回是……是……”思路捋順失敗。
“是死寂。”比爾博幹脆破罐子破摔,想到什麼說什麼,“‘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懂我意思不?呵,我甚至覺得有時候他根本不在那裡。”比爾博自己說著說著都感到難以置信地笑了。
比弗茫然地眯起眼睛,思索了一會兒,追問:“他不在哪?”“那兒!”比爾博激動地比劃,來回指著自己和比弗的眼睛,“他不在他的軀殼裡。”比弗也被徹底逗笑了:“索林不在他的皮草裡,還能去哪呢?”比爾博也覺得無解,聳著肩,焦躁地抓著頭發。
“好吧好吧,”比弗揉了揉太陽xue,試圖讓自己跟上思路,“所以你現在聽不到索林的心聲了。”比爾博連連搖頭:“不是的,是時有時無。”比弗思索了一番,靈光乍現:“你的魔法變成交流電了!你看是吧?正一下,負一下的。”比爾博聽得雲裡霧裡,看著手舞足蹈的比弗,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你是不是又喝多了?”
比弗笑得十分坦然:“是的,我現在每天都喝。”他緊緊抓著比爾博的肩膀,熱切搖晃:“也許索林的選擇是對的,他追求的是偉大的勝利。活著,不就是勝利嘛!”比爾博嘆氣,不忍再糾纏難得放鬆神經的戰士。
回到艾瑞博的時候,比爾博本來是去找巴林的,他聽說老軍師為索林堅決反對聯合作戰的指示而情緒不佳,想要多少安慰一下。但近日來避開眾人、神出鬼沒的索林突然現身叫住了比爾博。
兩人在安靜的辦公室坐下後,索林交給他一個疏散名額。比爾博知道會有一架給從各地來長湖鎮準備參會的重要議員們撤離的專機,座位十分有限。索林開門見山,他讓比爾博跟著那些人盡快離開艾瑞博。而他也在聯系遠在藍山的族人,不久也會帶著小夥子們離開。
比爾博面對桌子上的寶貴機票,遲遲沒有伸手去拿。而索林遞出來後就沒在意,交代完時間地點,就又開始埋頭演算。比爾博張望了一圈這個最近因為索林的離群索居而變得非常神秘的房間,牆上鋪滿了地形圖和各種報告、資料。索林對撤離艾瑞博的事宜非常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