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1 線人
索林走後，戴因也馬不停蹄地離開，他去聯絡鐵丘陵的族人。包括甘道夫在內的遠徵隊員們收拾好餐廳，圍坐在餐桌旁，面面相覷。
多瑞對剛才索林看向弟弟的眼神有些不解：“你不是早就在索林手下了嗎？你惹他啥了？”諾瑞並沒注意身旁的情況，只是抱著臂，表情嚴肅地陷入回憶……
“姓名。”金發警員嚴肅道。
“認真的？”棕色沖天發的小偷吊兒郎當地回應。
“諾瑞，男，19歲，藍山人，祖籍北方國度艾瑞博……”金發警員決定自力更生，根據自己的記憶，將對方的名字和其他基本資訊記錄在案。隨即他讓對方交代事情經過。
“那些小兔崽子路上別我的車，讓我很不爽。於是我跟著他們一路到銀行，發現他們其實是要在那裡實施搶劫。”諾瑞絲毫沒有被審問的自覺，抱著臂嘲諷道，“吼，那可是我見過的最糟爛的手法了。在祖師爺面前班門弄斧。我還以為他們囂張個什麼，結果就那點兒三腳貓的本事。他們被逮到也是不出意外。”
“等會兒，等會兒，”金發警員發現華點，“你是說，實施搶劫的是他們幾個，跟你沒關系？”諾瑞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難道你覺得我會對存滿標本和照片的保險櫃感興趣嗎？”金發警員不鑽他的套，繼續追問：“但是現場目擊者說，看到你跟在他們後面，也進入了金庫。”“是的，”諾瑞不假思索地肯定到，“不然他們是怎麼被鎖在裡面的？說真的，小金，你不會真以為就這個出警速度也來得及現場抓獲他們吧？”金發警員啞口無言。
整場筆錄結束，小金感覺自己比諾瑞要更難受一點。“說真的，諾瑞，你最近總在夏爾晃悠，到底是要幹什麼？”送走領導後，四下無人，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再這樣，我都要懷疑你是覺得我好欺負，造成什麼麻煩，都能讓我給你擦屁股了。”諾瑞聞言直樂。小金也正期待他趕緊給出否定答複，結果諾瑞笑完，十分玩味地盯著他：“我就說你絕對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傻。”
“什麼！”小金一時間有點轉不過來彎，到底是被孃家人看作傻裡傻氣更讓人窩火，還是被這個麻煩的慣偷盯上更不爽一些，“千萬別告訴我，你在醞釀幹一波大的。”
諾瑞笑得更開心了：“你是該擔心這個，但不是擔心我。畢竟夏爾本來武裝部隊都沒有多少，隨便來點什麼蝦兵蟹將，也夠你們吃一壺的了。”小金慌亂之中又敏銳地發覺諾瑞話裡有話，立刻又坐了回來，對他小聲道：“你有聽到風聲？有人要在夏爾做什麼？”諾瑞一臉無辜地顧左右而言他：“我只是個被路怒症患者別車的小透明，警官先生。我能知道什麼。”“誒呀，別裝了，諾瑞！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不會真的放任這種壞事發生在夏爾吧？”小金慌到口不擇言，“自從簽了和平協定之後，這兒連一個衛隊都湊不齊，我肯定防不住的。”
這正是諾瑞此行的目的。於是小偷大王也探身向前，低聲道：“如果我把訊息透露給你，有什麼好處？”小金眨巴眨巴眼睛：“我免你知情不報的罪？”“你可拉倒吧，這我用得著你？”諾瑞十分不滿意地暗示道，“我可以幫你們確保壞蛋們的計劃不會成功。相信我，他們這群人是老手，你招架不來的。”小金懷疑地退後，拉開距離，更客觀地觀察對方。“你是說，做我的線人？”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小金警惕道，“你想要什麼？”
諾瑞再次露出那種只有他發現滄海遺珠的壞笑，被小金不爽地打斷。“你知道我兄弟多瑞吧，”諾瑞嚴肅起來，見小金陷入迷茫，便補充道，“我大哥，說話總是老氣橫秋那個。”小金終於恍然大悟。他對諾瑞家唯二的印象就是慣偷和能生，要不是這句提示，他還真反應不過來對方到底提的哪一個。但是他隨後又覺得自己對這個很不禮貌的評價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實在有失儀度，於是他後知後覺地找補道：“你是說那個……你們家那個，道德……”“道德標兵，對。”諾瑞不自覺地也有點心急，對跟上思路的小金解釋，“事實上，多瑞的成績完全滿足警校的要求，但是，你知道，他政審沒過。”
想想諾瑞這一家子厚重的案底，小金對此也不覺奇怪，於是他把小臂放回到桌面上，湊上前小聲道：“你想將功抵過，讓警校接納多瑞？”諾瑞點點頭，笑得很不自信。小金思索一番，皺眉道：“我想多瑞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諾瑞立刻接到：“他本身一點汙點都沒有，這你放心。”
“聽我說完，”小金讓對方稍安勿躁，“但是你們父母，包括兄弟姐妹這些人……”諾瑞再度著急地打斷他：“我們爸媽在艾瑞博大火時候見義勇為捨命救人，最後判定為犧牲了。他們生前的過錯多少應該能抵掉吧。至於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他們本身也沒做成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些小偷小摸而已，現在都在各地的局子裡老實蹲著呢。我保證他們出來也不會再犯任何事情，我親眼盯著他們。如果把他們以前犯下的事也算在我頭上呢？”諾小心翼翼地提議。
小金愁容滿面，點出問題所在：“我正要說到這。你的‘豐功偉績’可是影響不小。”諾瑞不假思索道：“我已經把那些寶貝都收集回來了。我把它們都還回去，我誠懇道歉呢？”“不是這麼回事，諾瑞，”這回輪到小金打斷他，“這不是什麼賠償損失的問題。當然你確實應該把東西還回去，並且最好道歉。我是說，阻止多瑞被接納為警察的並不是你們做過什麼，而是你們對這些事情的態度和看法。警校不會允許人們認為在乎的人可以不為自己的過錯買單，而且我們也擔心多瑞做出判斷的時候會不會也受到家人的影響。”諾瑞睫羽輕顫，茫然而落寞地靠回椅背。
小金問他：“你怎麼突然想到要做這些？”諾瑞自嘲一笑：“可能就算是小偷大王，也總要為自己過去的行為買單吧。”
其實諾瑞自己也講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多瑞進不了警校的事情在好幾年前就人盡皆知了，而他那時候並沒什麼感覺。可是最近不過是他倆領著最小的弟弟逛街時候，多瑞那偶然一瞥……諾瑞說不上那是什麼滋味，就是感覺多瑞眼底對巡邏警隊的仰慕，比他平時看向自己時候流露出的厭惡失望，還要更傷人千分萬分。頭一次的，諾瑞感受不到身為當世神偷的光環和自豪。那一瞬間，他更想自己是啥都不會、啥都沒有的奧瑞。至少他能給從不缺席任何一場家長會的大哥帶來驕傲和歡樂。
小金有些不忍，安慰他道：“諾瑞，你知道嗎？其實你們本身並不是公眾討厭的樣子，包括你的想法，它們其實很有創造性，都是奇思妙想。人們氣憤的是，你們把這份天賦用於對他們很不利的方面上。就此而言，你的所作所為和史矛革、阿佐格那樣的兇惡歹徒沒什麼本質區別。人總是要守護好最在乎的事物嘛，而總有人以侵佔他人權益來獲取自身利益，讓他們的生活雪上加霜。”
金發警員又想了片刻，突然有了主意：“也許你應該考慮能不能用你的才能真的為大家做一點事情，不只是彌補之前造成的損失。”諾瑞聽得雲裡霧裡，於是小金繼續解釋：“做些一般人做不了的難事，未雨綢繆，鞠躬盡瘁。我肯定經歷那一切之後，別說警校和公眾會對你們刮目相看，就連你自己，諾瑞，你自己也會覺得脫胎換骨一般的。”
諾瑞不解道：“那到底是什麼事情？我願意投進我的一切去嘗試。”小金抓了抓腦袋，靈機一動：“你其實可以從身邊想起。比如說索林，他不是要代表都林一族從政嗎？狄斯提過好幾次，說那就是一團黑水，我也覺得沒錯。肯定有各種陰謀陽謀彙集到索林身邊，既威脅他的安全，又免不了引導索林也趟進這渾水裡。到時候他還是那個敢想敢做的索林嗎，還是說，他已經變成了鐵石心腸的政治傀儡？”
“我倒是覺得索林很需要你，避免他落入惡意的陷阱，也鞭策他留意無形的原則和底線。”小金按著諾瑞的肩膀，鄭重道，“我希望你能成為艾瑞博大火中所有受難者的線人，避免索林這個命中註定的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