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 審判日
“……他竟然把山之心敲碎了。”索林聲音不大,語氣也不沖,但一反常態地向眾人表露了內心洶湧的情緒和想法。
黑暗突然死寂般安靜。就算是年紀最小的奧瑞也聽得出,索林齒縫中的恨意。這一刻,他們毫無疑問地知曉,索林會殺了克勞,當然不會是很容易的那種。顯然他會為了折磨克勞而不惜一切代價。
和同樣對史矛革恨之入骨的夥伴們不同,索林此刻處在失去理智的關口。比爾博緊張地伸手探向索林,卻被對方有所預感地躲開了。而巴林正要開口,試圖提醒索林,眼下的情況不可輕舉妄動。可沒等巴林措好詞,索林已經搶過了他的話頭:“不。我需要我們所有人都安全地從這裡出去。”
這突然的鬆弛又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索林甚至主動握住了比爾博僵在半空、沒來得及收回的手。短暫的溫熱傳遞過來,索林松開手,站了起來。
“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長湖也沒有派人過來檢視,甘道夫他們也沒趕到。看來是遇到什麼狀況了。”索林思索一番,下定決心地告訴大家,“就這麼坐著等死是沒法堅持到天亮了。要是天亮還沒來支援,局勢對我們更加不利。我們得自救,把史矛革他們逼出去。”眾人疑惑那要怎麼辦,他們實力相差太過懸殊。
“克勞料定我不敢再經歷一回史矛革大火的慘狀。我好不容易才在人們心目中搭起來一點昔日艾瑞博的影子,我確實不想失去艾瑞博光明的未來。”索林深吸一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這麼做吧。按史矛革的方式,再毀掉這裡一次。用□□,點燃煤礦井裡的瓦斯。
“這一回,他才是要逃亡的人了。”
好半天,諾瑞才蹦出一個很不文明的字眼。要不是能讀到心聲,連比爾博都要懷疑,索林這會兒到底恢複了理智沒有。
好在答案是肯定的。索林找不到突破口,只好讓史矛革和奧克人主動遠離他們。同時,留在長湖鎮上的夥伴們也讓索林十分揪心。
你死我活,沒什麼好猶豫的。說幹就幹。
德瓦林帶著眾人熟悉了一下隱藏在別墅各處的防火防煙設施。他們一會兒就得靠這些盡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巴林帶著奧瑞等人著手製作□□。多瑞也不是很想知道,為什麼索爾的別墅裡會有這麼多讓巴林得心應手的原材料。
眾人大概準備好後,索林也摸索到敵人出沒的區域,準備拉一波仇恨。從角落盯著那宿命般的仇人,索林眼中彷彿已經升起火焰。正要探出身體,身後的動靜嚇了索林一跳。原來是德瓦林。
“實在放不下心來啊,兄弟。”沒按命令列事的壯漢毫無悔意,一如過往的任何時候,出現在索林身邊某處。索林無奈一笑,另一句熟悉到把他們耳朵都磨出繭子的話語被他的肌肉記憶帶了出來:“白長了這麼寬的膀子,怎麼沒長個寬心呢?”
“下次一定。”也是毫無懸唸的。
聽到索林和德瓦林傳回來的訊號,一道道隱蔽的弧線砸響艾瑞博的黎明。比爾博依照計劃扳動防火大門,轉身要跑的時候看到負責另一側的邦伯已經完成了任務,卻面向眼前怒號著襲來的火光微微發愣。“快跑了,邦伯!我們得抓緊躲起來!”紅發夥伴這才反應過來,掄起圓手圓腿,還嫌比爾博太慢,幹脆把人扛起來帶飛。
不論罪惡的夜晚多麼猖狂,多少苦難,白晝依舊平靜,如約而至。
被灼燒得灰頭土臉的遠徵隊員們紛紛從牆頭冒出頭來,勾肩搭背地攙扶彼此,不敢確信地張望著眼前的真實安寧。火焰漸熄,艾瑞博廢墟中僅存的幾處建築也已悉數被夷為平地;濃煙散去,長湖鎮倖存者們駕駛著大大小小的船隻駛離身後的慘狀。
令一代人不寒而慄的史矛革案真兇靜靜地趴倒在岸邊。血流從他胸口處的彈孔中噗噗流出。當窮兇極惡的壞人死去,人們才發現,其實那也不過是一具尋常狼狽的屍體而已。
索林揹著手站在扛槍的夏莫旁邊。兩人都十分難以置信地盯著克勞的屍體,好半天都一言不發。
“就這麼迅速,如此輕易就了結了?”索林茫然瞪著雙眼,喃喃自語。夏莫聞言搖了搖頭,也是十分遺憾地:“相信我,我也不想這麼容易就放過他的。我確定是瞄著他小腿打的,但是艾瑞博和長湖鎮之間的距離……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困難了。”索林不置可否,又過了一陣,才抬起頭來,問向夏莫:“就這樣?”夏莫思索一番,點點頭:“應該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