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故人
“索林！這邊！”甘道夫舉著一堆瓶瓶罐罐向正找不到路的索林遠遠示意。“噢，我以為這事兒只發展到我們兩個之間就足夠了。”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的。”被雨淋成落湯雞的索林一邊甩雨傘一邊沒好氣道。他身後是黑著臉的德瓦林，雖然也是渾身濕透，但看起來精神狀態似乎更好一些。也有可能只是因為光頭顯得如此。
索林在登機前才驚覺德瓦林一直以一副被欠了八百塊錢的樣子跟在他身後：“你不會以為巴林會不告訴我你改簽的事吧。”索林恍然大悟。百密一疏啊。顯然，他靠譜的軍師還順便給德瓦林也改了同一班航班。
“我一個人行動目標很小，不會有事。況且，我還指望你能替我幫襯幫襯小夥子們。菲力還是重要的繼承人呢！”索林欲哭無淚。
“我寄希望於你那群嘰嘰喳喳的親戚們，”對方不為所動，寸步不離，“至少算卦的會很願意幫你盯緊菲力他們。”
“好吧，小夥子們不會有事。那還有個連飛機都沒坐過的夏爾人呢，”索林氣急敗壞道，“你不會指望波弗能……”
“噢！天吶，索林！”德瓦林被徹底激怒了：“我的責任是護你周全。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一切就都完了！去他的什麼夏爾人，也別跟我提什麼甘道夫的安排，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瞧瞧他都計劃了些什麼！我不信你就對此深信不疑？”索林感到舌頭被偷走了。
這也算一件好事，至少避免了他和德瓦林繼續吵上整個旅程，就像他們從小到大一直不變的那樣。
“所以你把我從大老遠叫過來，”索林把濕漉漉的毛皮大衣扔向一個椅背，自己則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的箱子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甘道夫聞言側身，將坐在他身後，搖搖晃晃直翻白眼的拉達加斯特展露出來。
“我去，”德瓦林被嚇了一跳，“這人還清醒著嗎？”
“拉達加斯特受到了一點驚嚇，我給他喝了點兒小酒，好讓他放鬆一下。”
“那你還真是沒少給他喝啊。”索林看著甘道夫手裡和地上東倒西歪的空瓶子，臉色很難看。
“這個時間超市都關了，而且還下著這麼大的雨，”甘道夫不服氣道，“這些半拉磕嘰的瓶底還是隔壁飯店的夥計好心找給我的。明早之前還得把空瓶子給他放回後院去。”然後他終於在索林的不耐煩下開始解釋事情的緣由。
自和諾瑞等人合作，把出現在展會上的阿佐格的一個手下牢牢按在看守所等待發落之後，甘道夫就去追蹤從那人口中套出來的線索了。如甘道夫所料，這些人都有大量案底，因此他們提交給法院的證據板上釘釘，這個小嘍囉免不了被關上個把十年的。但是甘道夫想到並避免了他請律師鑽法律空子提前放他出去，卻沒想到阿佐格膽敢採取更加高效的手段——
“他們劫獄了，是的。”拉達加斯特終於恢複了神志。
“那會兒已經很晚了，局裡沒剩幾個人，我本來也就是因為要給生病的警犬打針才沒走。”打著手電剛從犬捨出來的拉達加斯特幸運地撞見了正準備從警局後門溜走的一行人等。
好吧，從某種程度上講，他也沒有那麼幸運。
“來人吶！啊……唔！”天空轟雷陣陣，掩蓋了他的求助。而歹徒也是個長腦子的，第一時間找到並破壞了他的對講機。拉達加斯特陷入了孤立無助。
他們把可憐的獸醫拖進室內，正想找個安靜的手法將其滅口。從沒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拉達加斯特突然冷靜下來，他趁歹徒一個不注意，竄到了犬舍門口。雨水的濕滑絆倒了他，但拉達加斯特還是成功在歹徒們伸手抓住他前盡可能多地解鎖了犬舍的門。
“是警犬們救了我。”他扒拉著甘道夫的袖子，雙眼霧濛濛地抽聲哽咽。後者則遞給他半根香煙，助他忍住淚水。
警犬們咆哮而出，撲倒了離他最近的歹徒，並與其後的歹徒們在黑暗中混亂地沖到一起。拉達加斯特就在這時發現了被倒地歹徒甩到一邊的手槍。他一邊摸索到電閘開關處，一邊拔掉消音器。
“全體都有，臥！”隨著拉達加斯特的一聲令下，燈光亮起。隨後是刺耳的槍聲。警犬們訓練有素，紛紛趴伏在地。他擊中了兩名歹徒，但很快遭到對面的反擊。槍聲吸引了辦公樓裡同事的注意。增援迅速趕來，還能行動的歹徒立刻放棄糾纏，拔腿就跑。
“他們其中一個被倒地上的拽住，”拉達加斯特嚴肅地回憶，“我聽到他說‘告訴老大，索林·橡木盾就在隊伍中，他不在藍山’……”
索林“騰”的一聲，竄了起來：“你說什麼？”德瓦林也表情驚恐地湊上前來：“阿佐格在追殺索林？”
甘道夫點點頭，示意他們保持安靜，繼續聽拉達加斯特的回憶，但索林已經心如亂麻。他清楚那小嘍囉口中的隊伍不是遠徵隊，而是指他們公司前來參展的團隊。但是如果阿佐格派人調查他，那很有可能不止這一個人。結合這個小子傳遞出去的情報，他選人與狄斯分頭行動的情況可能已被阿佐格知曉。如果阿佐格以為索林尚在遠徵隊中，那他可能就會攻擊……
“菲力奇力！天吶，”索林不敢想象，“你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讓我離開他們！”他說著就要往外跑，德瓦林緊隨其後。
“索林！”甘道夫猛地拉住他：“菲力他們有眾人保護，而阿佐格的勢力沒那麼快找上他們，也不敢搞出那麼大動靜。你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你剛才說他們劫獄，這還不夠大膽？”德瓦林也咆哮起來。
“準確地說，他們打算偷偷溜走，如果不是被我撞見的話。而且他們的槍上都裝有消音器，這說明阿佐格意圖低調行事。”拉達加斯特解釋道。
“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沒說？”索林憤怒地甩開甘道夫的手，站定瞪著拉達加斯特。而後者被他的目光所攝，膽戰心驚地看向甘道夫。
“拉達加斯特參與追捕他們，”甘道夫嘆了一口氣，替他膽小的同事補上故事的後半截，“他們在路上發生激烈的槍戰，而拉達加斯特從一個歹徒身上發現了這個。”他走向一邊，從用繩子搭成的簡易架子上取下幾張濕漉漉的筆記紙。
“正是被我看到和被關押的犯人有過對話的那位。”拉達加斯特補充，“他們一定是在那時候轉交的。”
索林狐疑地接過紙張，轉身對著窗戶上的月光檢視。那上面的筆跡模糊不清，但筆鋒筆觸讓索林感到莫名熟悉。德瓦林開啟手機的手電筒走過來幫他照亮，索林放下紙張向燈光迎去。文字被光暈籠罩的瞬間，索林驚呼起來：
“父親！”
那正是索恩的筆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