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日子對於扈國的兵部尚書邵廉來說,像是噩夢一般。杞國突然之間指責扈國襲擊了他們前往莒國的和親使團,隨後不久杞國就向扈國發起了大規模的進攻。杞國是相對很驚醒的,在扈國進行了大規模兵力調動之後,便已經察覺了扈國準備發起進攻的意圖,並且已經做了準備,只是奉行“文官治國、文官掌軍”的杞國並不是由將領來研究方案,而是由總理事務衙門的一群文官編制的計劃,而這份計劃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判斷失誤了…
定綏郡、華豐郡、慶江郡三郡已經完全陷入到了杞國的手中,扈國敗了,敗的一塌糊塗。多少年以來,扈國都沒有敗的這麼慘過了。連續數日,扈國皇帝的詔令、書信就如同是雪片一般的飛向望南關,不斷的告訴邵廉必須要死守望南關。
這一點其實也不用皇帝提醒自己,因為望南關的重要性邵廉是清楚的,甚至可以說每一個扈國人都是清楚的,這是扈國腹地的大門,如果望南關真的讓杞國攻下來了,那麼杞國真的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插杞國的心臟國都建安城了。而作為此次主帥的邵廉必然成為罵名千古的罪人。
“邵大人,這麼多天你就坐在這裡,一動不動的,如果不是看著你臉上還有血色,咱家甚至都可能覺得邵天人已經歸天了。”,老太監夏石蓮賣弄著他那不陰不陽的嗓子,說著這不人不鬼的話。
邵廉眼簾輕合,似乎並沒有聽到老太監的話一般,還是不動如鐘的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裡。
“報!”,就在這個時候一位士兵忽然走了進來,單膝跪地抱拳稟報道,“報告總帥、總督軍,杞國馬龍豹再次在城下罵陣。”
一般情況下來說,兩國交戰的話,進攻方一般都會派出將領在攻打的城池之下罵陣,用或樸實且凌厲的話語,或者是浮誇卻惡毒的話語來刺激守將,逼著守將出城迎戰,兩方戰鬥過後,如果守將戰敗,那麼守城方必然是士氣低落,此時趁亂攻城必然是事半功倍。
可以說中土歷史上千百年以來都是這個套路,饒是閻羅馬龍豹基本上也是按照這個套路來的,而且這一次馬龍豹和他的師父付雨生被安排的任務,就是拖延、遲滯望南關對其他郡縣的支援,只要他們師徒二人能死死的拖住望南關就行了。所以這一次馬龍豹是一天三次出現在望南關城下,然後就是罵罵咧咧的間斷吼上幾個時辰,然後收工吃飯,吃完飯再溜溜達達的過來罵上一會兒,不過客客氣氣的勸上幾天之後,馬龍豹的嘴裡就基本上不說什麼好話了,漸漸的馬龍豹嘴裡冒出的詞彙就越來越荒誕、無恥並且下流著,不過幾天的時間,邵廉的祖宗十幾代就都被馬龍豹罵了個遍。
雖然手握重兵,但是邵廉也清楚自己不是領兵打仗的那塊材料,自己的本事也就是阿諛奉承以及做個斂財小能手。對方可是閻羅馬龍豹和他的師父付雨生啊,自己可是沒有信心打得過他們的,所以邵廉便如同縮頭烏龜一樣躲在關內的大堂之內。
不過,士兵的呈報似乎並沒有引起邵廉的半點興趣,他朝著士兵揮了揮手,示意士兵離去,然後便抬手去拿桌上的蓋碗,可是還沒等邵廉拿到蓋碗的時候,那桌上的蓋碗就被夏石蓮手疾眼快的抓在了手中,然後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被摔的粉碎。
“邵廉!你少在咱家面前裝聾作啞的!今天你躲不過去了!定綏、華豐、慶江三郡都丟了,他馬龍豹那麼個小娃娃天天在城下罵你,你祖宗十八代都被他罵了個遍,你還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躲在這裡!你要是怕了,就趕快向當今聖上請辭,回家抱孩子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夏石蓮沒有好氣兒的指著邵廉的鼻子罵道。
邵廉睜開眼睛看向夏石蓮,就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卻並沒有說任何話。
夏石蓮是什麼人?如今的扈國新皇帝面前的紅人,大內太監之首,還被御賜為扈國的總督軍,多少達官貴族見到他都是客客氣氣的,恨不得跪在地上當狗就為了讓他開心,可是邵廉呢?一開始的時候對他還很客氣,不過隨著時間的變化卻是越來越不客氣了,尤其是近幾日這邵廉對他可謂是不理不睬的,無論自己同邵廉說什麼,邵廉都是不做任何回應的。
“看來馬龍豹那個小王八羔子說的也沒錯。”,夏石蓮冷笑連連,發出“桀桀桀”的聲音,然後眯著眼睛看向閉目眼神的邵廉罵道,“你就是個沒有卵蛋的貨!除了當縮頭烏龜就沒有半點辦法!”
“嘭!”,夏石蓮的話音剛落,邵廉就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了身,瞪著眼睛看向夏石蓮,“你說誰沒有卵蛋?你個老閹貨,別以為別人怕你,本官就要怕你!”
“放肆!”,就在夏石蓮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直在一旁伺候著夏石蓮的小太監邊出言駁斥,在這個時候,夏石蓮才反應過來,他沒想到邵廉竟然會敢在自己面前這樣大喊大叫,更沒有想到邵廉竟然膽敢叫自己是什麼閹貨,而且還是老閹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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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夏石蓮冷笑連連,他指著屋外城門的方向說道,“馬龍豹罵了你祖宗十八代,你卻連個屁都不敢放,咱家說你兩句,你竟然還敢罵回來!邵廉,你真當咱家這個御賜的總督軍是虛名麼!”
此時的邵廉自然察覺到自己剛才確實是失態了,竟然會就這麼輕易的得罪了面前這個老陰陽人。
為了保證不出現穢亂宮闈的事情,從漢代開始服侍宮廷貴人的男性全部被閹割成了太監,或許正是因為遭受閹割導致身體殘缺的緣故,太監的心形同正常人是不大一致的,特別是因為他們長期在宮禁之內,導致他們對於權利有著一種極為畸形的渴望,而得到了權利之後他們更是會報復性的利用施展權利的機會。而眼前這個夏石蓮自然就屬於這一類人,而得罪了夏石蓮的邵廉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縱然邵廉是兵部尚書,但是他夏石蓮可是皇帝面前的紅人啊,是皇帝最信賴、最依仗的人。
事到臨頭還能怎麼樣呢?可能只有低頭認錯才行吧?邵廉不禁在心裡哀嚎,連日來他這位兵部尚書、前線總帥就像是豬八戒一樣的裡外不是人,朝廷對於失去了定綏郡、華豐郡以及慶江郡三郡以及丟失了屬國原國大量疆土一時極為震怒,小皇帝司馬永明更是痛斥邵廉是個狗屁不通的傻子,若不是用人之際,邵廉甚至懷疑小皇帝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弄死自己。而另外一方面無論是眼前這個不陰不陽的夏石蓮還是前線其他的將領、士兵都對自己充滿了惡意,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躲在這裡,甚至都不敢去見馬龍豹。
他是因為害怕麼?當然,他確實是害怕的,邵廉自認為不是那種不怕死的人,所以絕對不可能做什麼大敵當前不畏生死的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活下去享受自己搜刮的錢財才是正事兒。但是這並不是導致邵廉不去見馬龍豹,不應戰的原因。
邵廉是個文官,自幼便是飽讀聖賢書,雖然貴為兵部尚書但是對於帶兵打仗是一點經驗也沒有,甚至做了這麼幾年的兵部尚書他也沒看過任何一本兵書。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邵廉就是個傻子,是個什麼都看不明白、什麼都猜不透的二五仔,相反邵廉還算是聰明,不然也不可能以這樣年輕的歲數就爬到兵部尚書這麼高的官階上。
定綏郡、華豐郡、慶江郡的淪陷以及屬國原國的大部分國土的淪喪,實際上並不是因為杞國的驍勇善戰,就算是杞國的將領各個是戰神,就算他們計程車兵各個是天兵,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拿下這麼多地方,就算扈國的兵都是豬,那麼殺死幾萬頭豬也是要花上不少時間的。
這些地方的淪陷和淪喪是扈國自己作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是皇帝和當地父母官自己作出來的。杞國軍隊不過是撿便宜、摘桃子的而已。皇帝不知道從哪裡搞出來的理論,強行在扈國搞變法,不但沒有讓扈國國力增長,反而是搞的扈國烏煙瘴氣、民不聊生,老百姓本來過的就很苦的日子現在是完全過不下去了。又趕上上一年旱災、洪災,整個扈國來說可謂是顆粒無收,百姓無以為繼大多都選擇了逃荒,而各地官員基本上就沒有一個開倉放糧的,因為糧食都已經被他們趁著糧價高漲給賣了。老皇帝讓他們開倉放糧,他們就放出那麼一點點證明自己放過糧。扈國、杞國邊境局勢緊張之後,小皇帝又在邊境地區開始強制徵兵,大量的流民被抓了壯丁,而軍隊也同樣存在著缺衣少糧還發不出軍餉的問題。
老百姓還不造反?等著什麼呢?扈國朝廷已經失去民心了,無論用什麼手段都已經抵擋不了民心思變了。
這些都是邵廉看到的,想到的,不得不去認真對待的問題。因為他是從建安城一路趕到望南關的,這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民間疾苦、民不聊生。如果他這次沒有南下的話,或許他依然以為扈國是老皇帝在位時的那個強大國家,他可能也會像其他官員一樣保持著天真的、單純的希冀。但是他看到了,扈國已經開始發生動亂了,按照邵廉的推測,這種動亂不會輕易結束,反而會愈演愈烈,在這種情況下邵廉就不得不為自己今後有所打算了。
在這種亂世之中,手裡掌握著一支隊伍要比什麼都強,此時的望南關囤積著重兵,如果邵廉擁兵自重的話,顯然是可以直接成為扈國最大的軍閥之一,無論未來這扈國的權利由誰來掌握都無所謂,因為擁兵自重的他根本不需要站隊,只要等人有人上門拉攏就可以了,到時候他就有了漫天要價的資本。
拖下去,保住望南關,保住自己手裡的這些雄兵,這才是邵廉真正要做而且必須要的事情。馬龍豹也好,付雨生也罷,就算是全天下都罵他又如何?此時忍一忍,以後再慢慢算這些恩恩怨怨就罷了。
原本邵廉覺得這夏石蓮應該是個聰明人,但是讓邵廉沒想到的是這夏石蓮竟然是如此的愚笨,而且不但是愚笨還很囂張、狂妄,這樣自然讓已經開始做王公大夢的邵廉接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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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軍又如何?”,此時的邵廉已經有些忘乎所以了,他滿不在乎的說道,“本帥是大扈國總理事務衙門大臣,是兵部尚書,是前線總帥,你不過是個沒有卵蛋的老閹貨罷了。”
“邵廉!你給咱家去死!”,沒有卵蛋這樣的字眼對於太監來說是極為惡毒和殘忍的,失去了作為男人最重要物件的他們,每天都是忍受著殘破身軀在心裡帶來的刺痛和創傷,這是所有太監共同的心病,這種瘡疤是不容許被揭開的,當然如果對方確實是很強大,他們也只能是咬牙忍著,等著某一天飛黃騰達了之後再算賬,此時的夏石蓮自認為自己已經飛黃騰達了,畢竟皇帝是那麼的信任自己,宰相對自己都是那麼的客氣,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而已。
於是,暴怒之下的夏石蓮就如同一條憤怒的大貓一樣,撲向了邵廉,打算“撓”死他,不過還沒等著這條老貓撲倒邵廉身上,一旁的小太監就直接從他身後將夏石蓮攔腰抱住了。夏石蓮算是這小太監的主子了,雖然不能讓主子吃虧,但是小太監也不敢讓自己的主子就真的去撲了邵廉,因為小太監也能看出來邵廉似乎真的不畏懼他的主子,這種情況就意味著邵廉或許是真的有什麼依仗吧?
“嘭!”,見夏石蓮就如同一條瘋貓一樣撲向自己,邵廉也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轉身將一柄長劍拍在了桌子上,這柄長劍為明黃色,顯然是鍍金的,劍柄、劍鞘上都雕刻著各式各樣的紋路,最引人矚目的是劍鞘上的一塊浮雕,主體為狴犴,狴犴傳說是龍的兒子,形似虎好訟,獄門或官衙正堂兩側有其像。狴犴出現在一柄劍的劍鞘上,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柄劍是尚方寶劍。
“御賜尚方寶劍,有先斬後奏之權!”,邵廉看了一眼桌上的寶劍,然後衝著夏石蓮和他身後的小太監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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