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髒,她混混沌沌就地而坐,雙手捂著臉,膝蓋並攏,心裡不禁佩服自己,剛才居然可以堅持那麼久。
後續又吐了三回,胃裡本來就空空如也的,這會兒可以說酸水都吐光了。
吃了藥暈乎乎地爬上床,用被子包裹住自己,不停地自我催眠:快睡快睡,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快睡吧。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聲悶雷驚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沒有預想中的舒暢,渾身酸軟無力。
空調已經打到很高的溫度,但是捂在被窩裡的手腳依舊冰涼,額頭黏答答的,冷汗沁濕了頭發,渾身都不舒服。
陳佳渡摸了摸額頭,好像沒發熱,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多,沒到晚上,爬下床踩在地上的腳都是軟綿綿的,像踩在雲上。
拖著步子進浴室簡單洗漱一番,剛出來恍惚聽到門外有動靜,確認過後不是幻聽。
這個點是誰?孟樾嗎?
她走過去,心跳越來越快,忽覺眼前天旋地轉,無法呼吸,上不來氣,慢慢蹲下去能微緩和一些,結果再站起身時眼睛徹底花了,往後倒去,“咚”一下摔了個結結實實。
與此同時門鈴聲也停了。
過了不知道幾分鐘,昏昏沉沉間陳佳渡聽見門外嘈雜一片,好像有物業管家的詢問聲,她記得對方有備用鑰匙,再然後大門就被開啟了,她掙紮著抬頭想看看是誰,但那人先一步來到她身邊,帶著涼爽的氣味。
她側目,跟對方堪堪對視。
周圍的聲音都被遮蔽了。
一秒,兩秒。
三秒,賀江一隻手託著她的腰,一隻手扶著她的手臂,很輕松地就將她扶了起來。
他靠得太近,幹燥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腰,她感覺面板都在發燙,渾身燥熱,呼吸愈發困難。
陳佳渡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無奈一點力氣也沒有,胃裡的吐意再一次洶湧地翻上來,難受得閉緊了眼。
恍惚中她感覺自己懸在半空,大概是被賀江橫打抱起來了,沒有很強烈的失重,甚至於有種別樣的安全感,身上又落下件很厚的外套,大概是他的,折騰了一下將上半身包得只露出臉蛋。
陳佳渡睜不開眼,無休止的暈眩令她難受得緊皺眉頭,只感覺被抱得很緊,沒過多久又在車子的搖晃中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很快到最近的醫院,走的急診,第一時間安排上抽血。
等血液分析的時候,雖然感覺還是輕飄飄的,但狀態看起來好了不少。她有點不知該如何面對,一言不發。像個小朋友似的任賀江帶著做了雜七雜八的檢查,只在做胃鏡前産生強烈的抵抗情緒,檢查結果不出所料的是急性腸胃炎。
醫生給開了消炎藥和葡萄糖,以及補鹽沖劑補水。
折騰大半天終於到了輸液室,最近流感高發,裡面幾乎坐滿了人,找了半天都沒有一個地方可坐,幸好有人正準備離開,才終於有個空位可以坐下。
值班護士提醒他們門口有免費提供的小被子,賀江便給她拿了一床蓋在腿上,仔細掖好邊角,又把蓋在身上的外套釦子逐個繫上,輕聲交代幾句就出去了。
護士端著託盤走過來給她紮上針,邊調節輸液速度邊說:“你男朋友挺細心的啊。”
陳佳渡愣了下,輕聲道:“他是我哥。”
護士尷尬地笑了笑:“哦,這樣啊……”
昨天一晚上沒睡,下午也沒休息好,此刻已精疲力盡,倦意爬上眼皮,意識逐漸混沌,周遭的雜亂響聲如摁下靜音鍵,世界變得空白茫然。
也不知睡了多久,周圍的交談、走動、手機外放,一切全部灌入大腦中。
陳佳渡的睫毛顫了顫,睜開眼是一片霧濛濛的,閉上緩了緩,厚重的模糊感褪去。
映入眼簾的是純白的牆壁,眼珠微微轉動,偏過頭是賀江的臉。視線從他微濕的頭發緩慢移動,停在高聳的鼻樑上,他今天戴了副眼鏡,很斯文,安靜地坐在旁邊,一貫溫和的眉眼更添沉穩,好似一切喧囂嘈雜都與他無關,是她從沒見過的樣子,心裡忽地冒出來一個想法:原來他也近視了啊。
唔,那怎麼還好意思拿這個說教她的。
陳佳渡張口發現嗓子啞得不成樣子,不像她會發出的聲音:“我睡了多久?”
賀江看了眼手錶:“半個小時還不到。”
說罷探身過來,距離頃刻拉近,手背即將覆上她的額頭之際,陳佳渡閉上了眼,微涼的觸感有效緩解了燥熱,竟有些不希望對方離開,隨即聽見聲音款款落下。
“好像沒溫度了,我去喊護士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