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才知道,程淮洲的老師給他們發了白菜種子,要求他們回家之後種上,每天都要寫觀察日記,學期末的時候還要算成績,可是那十多棵小白菜全被她鏟了,一棵都沒剩。
晚上,程媽媽帶著程淮洲來給她道歉,程媽媽說:“都是淮洲的不對,他怎麼能對小妹妹動手?安安被嚇壞了吧?”
可她犯錯了啊,是她把他的小白菜給鏟了啊!她在媽媽鼓勵的眼神中,拉起程淮洲的手,說:“哥哥對不起,我不該把你的小白菜給鏟了,我和你再一起種好不好?”
程淮洲也沒有想到她會道歉,梗著的脖子紅了一片,囁嚅了半晌,搖頭說:“不用。”
後來,小白菜沒有再種,程淮洲期末成績,自然課不及格。
小白菜事件好像一個開端,從此她的記憶和生活中,都有了程淮洲。
她跟著他長大,循著他的步伐,在程淮洲的世界裡,有成安,在成安的世界裡,程淮洲不可替代。
程淮洲比她大三歲,他永遠走在她的前面,替她感受人生,然後轉過身一點點的教導她。
她上高一那年,程淮洲考取了國內最好的軍校,他從小就嚮往當兵,那是他的夢想,他也一直為此而努力。
她去送他,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臨走之前,他轉過身抱著她,在她耳邊說:“安安,等著我回來。”
之後,她開始適應沒有了程淮洲的生活,過這種日子並不艱難,因為即便不在一個城市,他的訊息也一直傳進她的耳中。
大一春節他回家,瘦了很多,精壯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看到她,他說:“安安,我回來了。”
他們確定彼此的關系是在她大學考試結束後,她成績尚算可以,報了本地的大學,他大三時去部隊實習,回校之前有三天假期,他風塵僕僕的趕回n城,黑得像只猴子。
那是月色極好的夜晚,他在倒映了萬家燈火的江邊,說:“安安,我有兩個願望,一個已經實現,另外一個,你願不願意幫我實現?”
她懵懂之間,在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什麼,羞澀的問:“什麼願望啊?”
他說:“我的兩個願望,一是當兵,已經實現,暫且不提;另外一個,是讓成安做我女朋友,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她不知道那時候她有多歡喜,她多喜歡他啊,喜歡到聽他這麼問了,連思考都沒有,一點也不矜持地脫口而出,“好。”
那是她的程淮洲啊,有什麼不可以!
等到她大一的學期結束,他的大學生涯也結束了,畢業分發,他去了東南沿海的一支部隊。她在n城,兩人隔著幾百公裡的距離,卻從來沒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
他們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有時候打電話,他會咬牙切齒的說:“安安,你怎麼還不畢業。”
她抱著手機樂不可支,“為什麼要畢業啊?”
“畢業咱們就結婚,到時候你就隨軍!省得跟現在似的,半年見不著一面。”
結婚,她和程淮洲,想一想都覺得甜蜜,不過,她才不讓他如意,笑咪咪的說:“哎呀,我還要讀研究所呢!”
他氣悶,“安安,你逗我呢!想讀就讀吧,不過咱們先登記結婚!”末了,洋洋得意說:“哼,先把你這塊高地佔領了,到時候想種啥莊稼,還不是我說了算?!你可別忘了,你可還欠我好幾十畝的小白菜呢!”
小氣的家夥,還記得當年她鏟了他的小白菜,這些年一直利滾利的給她記著呢!算下來都把他下半輩子吃的小白菜都種完了。
下半輩子……她哪裡會想到他的一輩子會這麼短,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年。
那是她大四上學期,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冷到骨子裡,她在學校一邊準備期末考,一邊辦著手指頭算他還有多少天回家,他之前和她說,今年會休年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