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易是羅鳶深愛一輩子的人,一提到他,她的聲音就不自覺的溫柔,她看著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的姬寧繼續說:“是不是覺得你爸爸很傻,做出了一個在常人看來簡直是荒謬的決定?呵呵,那是因為他太瞭解你媽媽了,翡翠行是你媽媽的心頭肉,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失去對翡翠行的掌控。
“聽說你媽媽在你爺爺臨終前發過誓,但是如果你媽媽知道你爸爸的病情,她會不顧一切的撲在你爸爸身上,翡翠行自然而然就會讓有心人鑽了空子。即便那些人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能扳倒你爸爸,他仍不會允許自己影響了你媽媽,所以你爸爸選擇離開,因為他知道你媽媽只會在他離開之後更加堅強。”她攤了攤手,“這些,是你爸爸的想法,傻不傻?我不知道你媽媽會不會在得知你爸爸病情之後一心照顧他,但他有一點沒有說錯,你媽媽的確在他離開之後越發堅強,如今又有誰敢肖想她翡翠行當家的位置?
“至於你,”她的聲音憐惜而低緩,“你爸爸始終說,他最對不起的就是你。”
姬寧楞楞的坐在沙發裡,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場騙局,騙了局裡、局外那麼多人,最後卻發現所有的欺騙都是出於愛。她的爸爸始終沒有改變,依舊是記憶裡握著她的手寫字的爸爸,依舊是最愛她的爸爸。
可是她的心好疼,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稱職的女兒。
她壓抑住眼底的淚,問:“我爸爸,在哪裡?”
“在療養院。”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她虛弱的問,眼底布滿倉皇和無措。
“可以。”
姬寧沒有等到謝望舒來接她,她坐上羅鳶的車,出發去療養院。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姬寧木木的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穿梭的街景,看著逐漸越發稀少的人煙和高樓大廈,思緒混亂一團,像走進了一個黑暗的迷宮,找不到出口。
陽光療養院坐落於n城西邊的一座山腳下,佔地面積龐大,醫療設施配備齊全,環境亦是整個n城最好的。車子順利的駛入療養院大門,羅鳶停了車,帶著姬寧輕車熟路轉過一個花園,往花園右後方的樓上走去。
午後的陽光並不強烈,空氣中沒有寒風,三三兩兩的病人在草坪上曬太陽,姬寧看著他們,想像著爸爸也是其中的一員,痛到不能自已。
順著樓梯上四樓,往右手方向拐,到了第二間房間前,羅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她,無聲的詢問。姬寧緊了緊因為緊張一直握在一起的手,點點頭。
金屬門把一轉,門輕輕推開,看護聽到聲音,迎了上來,“羅小姐,你過來了?”
羅鳶點點頭,“小陳,管先生這幾天怎麼樣?”
看護壓低了聲音,“挺好的,剛剛吃了藥睡下了。”
“好,我在這裡陪他一會,你先出去休息休息。”
“行。要是有事你就叫我,我走不遠,就在樓下。”看護也看得出羅鳶有話要說,十分爽快的應了聲,轉身就走了。
姬寧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稀鬆平常的交談著,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深深刺痛了她。今天已經痛了太多次,而此刻,這種鈍鈍的疼痛,卻恰到好處的提醒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