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說送就送,當即就在夜市肆掠了一番,夜未艾滿頭大汗的在後面付錢,一袋子錢很快就見了底。
明燭意猶未盡,夜未艾只好小聲提醒道:“前輩啊,我們明日還要買行鳶玉令,再買下去我們只能一路跑回實沈了。”
明燭頓時有些失望,不過也沒表現的多明顯,細白的手指上滿是油漬,他點點頭,道:“好吧,那不買了,回去吧。”
夜未艾忙不疊地給他撐著傘,兩人很快回到了落腳的客棧。
原先的房間被明燭一頓折騰,無法住人,老闆娘十分殷勤地重新換了個房間給他們,而那些屍身和血跡不知道被誰全部收拾幹淨,完全看不出之前這裡發生過一場惡戰。
夜未艾有些詫異,明燭反倒沒覺得有什麼,伸了個懶腰,溜達到了房間。
窗外雨聲淅淅瀝瀝,宛如一串美妙曲調,夜未艾躺在床上片刻,也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就在他即將熟睡過去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轟隆隆如同驚雷劈下。
夜未艾立刻翻身而起,拍開門往外看了一眼。
遠處烏雲密佈的漆黑天幕此時像是被人撕開了一條裂縫一樣,一道劇烈的白光從中射出,險些照亮半邊天空,而那縫隙中,一道道銀色的驚雷駭然劈下,一道又一道落在地面,看那驚天地的氣勢,恐怕落雷之處定然會有一個焦黑的巨坑。
夜未艾看著那一道道落雷,越發覺得不詳,他披上衣服跑到隔壁哐哐哐敲門。
“前輩,前輩您睡著了嗎?”
他拍了半天,明燭才開啟了門,他抓著亂糟糟的頭發,中衣一團皺巴巴的,倒是顯得他比平常多了些人情味。
“未艾,怎麼了?”
夜未艾道:“外面天幕裂開了一條縫子,裡面還有白色的雷落下來!”
天降異象,外面已經有人被驚醒,全都在指指點點商討個不停。
明燭滿臉茫然,“啊?”了一聲,赤著腳轉身走到了窗邊,推開往外掃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縮。
夜未艾跟過來:“前輩!”
明燭道:“心宿三連,陰陽相撞,天有異象,世間大亂,被我說中了。”
夜未艾聽的依然滿臉懵然,試探道:“意思就是,五洲會有災禍了?”
他掩著唇打了個哈欠,淚水凝結在長長的羽睫上,帶著些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風情,他懶洋洋道:“災禍?唔,也可以這麼說吧,這首安城說不定很快被人侵佔,咱們還是早點離開,省得殃及池魚。”
夜未艾:“啊?”
明燭看到他茫然的樣子,失笑起來,他伸手敲了敲夜未艾的額頭,柔聲道:“小孩子不用管這麼多,趕緊回去睡覺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做行鳶,首安城發生什麼事和我們都沒關系,乖,聽我的話。”
明燭的姿態太過熟稔自然,夜未艾愣了一下,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只好摸著頭被明燭趕回了房間。
那雷整整落了一夜,驚雷的轟隆隆聲噼裡啪啦響了一夜,直到天邊泛白才逐漸停下來。
與此同時,遠在天邊的歸寧猛地張開眼睛,伸手攤開掌心看了看,冷風微微拂過,將他墨發輕輕拂起,露出些許刺眼的灰白。
他低聲喃喃道:“法陣,竟然破了。”
當年妖修屍身獻祭,將蔽日崖的結界封印,原本最少可持續五十年時間,而在這五十年間,歸寧和夜未央、周明重更是想方設法在結界上施加了重重法陣,這麼下來,最多可保結界七十年不破。
而這五十年還完全到,竟然在這一日猝不及防地破了。
歸寧滿臉冷漠,從房間推門而出,傳訊讓商焉逢前來。
商焉逢早早便起了,打算和晏雪玉一起前去實沈國長夜山莊,所以接到訊息很快便到了日照大殿。
歸寧道:“暫時不要去實沈,你和雪玉直接走一趟首安城。”
商焉逢一皺眉:“首安城?”
千裡之外的首安城中,萬籟寂靜,白霧繚繞枝頭,梨花枝上全是水跡。
剛過卯時,明燭被夜未艾從床上拖起來,迷迷瞪瞪地出了客棧。
天還沒亮,主街上燃燒一夜的燈籠也已經燃盡,只有寥寥幾盞散發著幽幽燭光,而令人詫異的是,此時主街上卻全是絡繹不絕的人,看著竟然全都是前往城門口的方向。
明燭眼睛半睜,險些被擠的撞到牆上去,他含糊道:“這是怎麼了?”
他抬頭瞧了一眼,城門口的天空不知為何如同白晝一般散發著微光,在一片黑暗中尤其紮眼,來往的人三五成群,嘴裡喋喋不休著什麼東西,滿臉都是好奇地朝著城門走。
明燭覺得有些奇怪,隨意抓了個人,道:“閣下,城門是發生了什麼奇事嗎,怎麼看大家全都往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