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艾窩在明燭懷裡瑟瑟發抖,似乎想起來了白日時那個追殺自己的人,猶豫片刻才喃喃道:“他們……他們是來殺我的。”
明燭“嘖”了一聲,挖苦道:“就這幾個廢物?”
房間的門猛地被他一掌拍開,幾個身著黑衣的人站在外面的長廊外,長劍鋒利,露出外面的眼睛冷漠看著他們。
為首的人冷冷道:“閣下和這小崽子無親無故,還是勸你不要插手他的事情,這五洲有無數人想要取他性命,若是為了個不相識的人丟了性命,可太得不償失了。”
明燭彎著眸子,好脾氣地開口道:“那我也勸你一句,我這個人最喜歡欺負弱小了,如果你們堅持要動手的話,我就不客氣了,反正我許久沒和人動過手,手正發癢。”
“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為首的人冷笑一聲,手一揮,幾人一擁而上,手中長劍發出冰冷的劍光,朝著明燭纖瘦的身體直接劈下。
明燭不慌不忙,將夜未艾放在一旁的軟榻上坐著,道:“坐好哈,馬上就完,打完你要請我吃小黃魚。”
夜未艾驚呼一聲:“當心!”
明燭手拿著那破破爛爛的棍子,隨手一甩,那上面的鐵鏽似乎在頃刻間瞬間消失,露出流光溢彩的劍刃,微微一抬,便格住了撲向他面門的風刃。
他一身白衣如同勾魂的惡鬼,唇角帶著笑沖入那群暗殺的人當中,所過之處,血噴湧而出,卻無一滴落在他身上。
明燭一身白衣上下翻飛和為首的黑衣人廝打,那根礙人眼的鐵棍被他一甩寒光微閃,鐵棍前段瞬息變幻成一截鋒利的劍尖,直直搗入了那黑衣人的肩膀。
劍尖穿透他的琵琶骨,卡在血肉中,破入血肉的劍尖瞬息變成鋒利的鐵爪,死死勾住他的後背。
夜未艾被他鬼魅的身法駭住了,久久沒有回神。
明燭利落地將來暗殺的人全都處理好了之後,將手中的兵器化為一個簪子插在長發中,姿態款款朝夜未艾走來。
夜未艾嗅著周遭的血腥氣,哆嗦:“你把他們全都……弄死了?”
明燭道:“斬草除根,省得等會睡不了一個好覺。”
夜未艾被他輕描淡寫的態度說的一驚,半天才小心翼翼地轉移話題,“前輩那是什麼兵器?百劍山尋來的嗎?”
天下大多大能的趁手兵器都是在兵器峰上尋來的,兵器一旦認主,在主人結丹之後形成器靈,終生為主。
“啊,勉強算是吧,”明燭摸了摸發髻上的簪子,含糊道,“用著挺順手的。”
帶頭的黑衣人身上有一顆戒指,明燭很不見外地拿了過來據為己有,強行撕開戒指中的芥子空間,將一堆東西胡亂倒了出來。
明燭五十年未入世,對一些現在的奇珍異寶都不怎麼認識,他翻了一堆之後沒見到什麼珍奇的,只找了張面具。
“這張皮挺不錯,”明燭朝夜未艾揚了揚面具,“你若是被人追殺,還能拿著用。”
夜未艾小聲道:“我剛到築基,那種東西帶著,修為比我高一點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明燭聳了聳肩,也不嫌棄直接塞自己懷裡了。
果不其然,天邊烏雲密佈,很快雨便落了下來,將偌大個首安城籠罩在一片朦朧雨霧中。
城外的官道上,一個身著黑袍的人坐在一棵樹下躲雨,他從儲物戒中掏出一顆火紅的炎石放在身前,將周遭冰冷的空氣燻得一片溫暖。
那人披著寬大的鬥篷,兜帽遮擋住整張臉,只能看到白皙的脖頸。
此時,那人袖子中突然一陣微光閃過,他在裡面掏了掏,拿出一枚掛著藍色流蘇的玉令,纖細的手指在雕刻著日照山紋的玉令上一抹,一縷神識從中躍出,接著一個人影立在他面前。
那人在一片雨聲輕聲道:“五師兄。”
五十年過去,商焉逢面容雖然半分未變,但是身上的氣勢卻更加穩重威嚴,他冷聲道:“負雪,你到實沈了嗎?”
周負雪將寬大的兜帽掀開,露出一張冷漠至極的臉,冷聲道:“很快便到首安城最近的行鳶臺,最近一艘去實沈國的長鳶是明日辰時。”
商焉逢道:“青空遊女的空xue令全都在實沈國消失了蹤跡,雖然有師父的護身咒在,我還是擔心他們會遇到危險。”
周負雪淡色的眸中疏無情感,宛如一座冰雕般無情無感,他道:“是,負雪知道。”
說完正事,兩人相對沉默,片刻後,還是商焉逢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啞聲開口:“負雪,五十年了,你也差不多該放棄了。”
周負雪沒有說話,眸中更沒有絲毫動容,他冷聲道:“五師兄,若無其他事,負雪便先告辭了。”
他說著,就要去抹玉令上的神識。
商焉逢嘆息了一口氣,道:“我說什麼你都不肯聽一句,罷了,你隨心便好,到了實沈國告知我一聲,我和雪玉即刻啟程出發。”
周負雪道:“三師兄眼睛不好,還是不要讓他出門了,而且十師兄還在重病中,留下一個人照料吧。”
“娣安會有小師叔照顧,他心疾一日比一日嚴重,我們此去實沈國也是為了順道去說玉城掠月樓,看看能不能找到七竅玲瓏玉。”商焉逢說著,微微垂眸,“若是再找不到,娣安怕是撐不過這個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