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早課可謂是雞飛狗跳,陸青空如同瘋狗一樣到處咬人,咬這個咬那個,將日照所有內門弟子——連帶無辜的周負雪——都咬了個遍。
周負雪:“……”
周負雪從明燭從歸寧真人回來那日便默默搬去了日照山最偏遠的落華居,日日不見人,這一日早課也是抱著來聽課的心態來的,完全不知道短短幾日日照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他正在滿臉茫然時,就被陸青空“汪”的一聲兇狠咬住了,硬生生拖到了課臺上認罪。
商焉逢、易負居、晏雪玉,就連沈娣安也被抓著去課臺上認罪,好在他們都和明燭待習慣了,十分厚臉皮,三言兩語認了錯便慢悠悠下去了。
周負雪就沒他們這麼不要臉了,手足無措站在課臺上,對上所有人的目光,滿臉茫然。
有人起鬨:“十三師兄,說話啊!”
周負雪臉都白了,囁喏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明燭見狀輕輕嘆了一口氣,旁若無人走上前,抓著周負雪的手微一用力將他拉下了課臺,自己優哉遊哉站在上面,笑吟吟道:“鬧了這麼久,聽師兄我說句話唄。”
周負雪松了一口氣,連忙回到了座位上。
眾人頓時忘記了起鬨周負雪,對著明燭揚聲道:“大師兄啊,你對那些傳言到底是怎麼看的啊?”
明燭笑道:“我第一反應就是,完犢子了,師父肯定要罰我了。”
眾人鬨堂大笑,歸寧真人一向不喜歡明燭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人雲亦雲,三人成虎,對於你們來說這或許只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兒,但是對於被你們編排的當事人來說,這可能會成為一輩子的汙點了,”明燭朝他們眨了眨眼睛,柔聲道,“所以說你們往後要乖乖的,不要聽風就是雨,知道了嗎?”
“聽師兄的!”
當這個時候,明燭平日裡的好人緣就顯了出來,他說什麼幾乎沒人會去反駁,全都點頭稱是。
明燭笑了笑。
突然又有人問:“大師兄美貌傾城,日照定有人傾心愛慕,我們一直很想知道,大師兄對於男人的愛慕,是什麼看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眼睛發光地看著他,似乎對這個問題也疑惑許久了,畢竟北山和西山自來不通,整天抬頭低頭見的都是男人,難免會有人對大師兄那張雌雄莫辯的臉産生某些不能說的情愫。
在角落中的周負雪也抬起頭,愕然看著他。
明燭沒有絲毫變色,他將手肘撐在課臺上,微微彎腰傾身,長發從肩上滑下來,眼角有種渾然天成的媚態,對著那個男弟子輕輕一眨眼,曖昧道:“怎麼?你也愛慕我?”
那弟子頓時滿臉通紅:“我我我我沒有!”
歸何在一旁幹咳一聲,提醒他注意風化。
明燭這才收回曖昧的目光,笑著道:“男人的愛慕啊,實話說我接受不了。別看師兄平日裡放蕩……放縱不羈,實際上卻是個古板庸俗的老頑固呢,畢竟陰陽交合才是正道,兩個男人在一起算是什麼樣子。而且啊,你們年少輕狂或許根本沒有理解愛慕到底是什麼,大師兄我就一張臉能看,若是有一日我年老色衰,你們對著那張臉還愛慕得起來嗎?”
周負雪瞬間臉色慘白,因為他知道,明燭這番話是對他說的。
明燭看也不看他,總結道:“所以說,大師兄安安靜靜當一朵美貌的花兒供大家觀賞就好。看,可以,只是別動手動腳哦。”
眾人一陣哀嚎。
明燭笑了起來,道:“好了,也鬧了半天了,咱們繼續上課吧。”
他說完,朝著歸何笑了笑,優哉遊哉回去了座位上。
沈娣安朝著他笑,小聲道:“大師兄,可以啊,胡說八道的功力有增無減!”
明燭沖他笑,餘光掃到一旁面如死灰的周負雪,微怔了一下,才將目光收回。
他知道今日的那番話確實有些過分了,但是這些話他卻不得不說。
在他看來,之前周負雪的冒犯應當只是一時頭暈,那少年自小便被送來日照山,這幾年又一直圍著他打轉,或許根本分不清楚到底什麼是傾慕什麼是憧憬,只要離開他一段時間,自然會冷靜下來重回正道。
他悄無聲息嘆了一口氣,伸手在沈娣安手上敲了兩下:有時間去陪負雪說說話。
沈娣安看了臉色難看的周負雪一眼,回道:從之前我就一直想問了,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從你見了師父開始就有些不太對勁,他還直接搬去了落華居,整天見不到人影。
明燭:沒事,會好的,你不必多問。
沈娣安是最識時務的,輕輕點點頭,沒再多問。
早課的這張鬧劇被那兩顆留影珠完完整整的留了下來,明燭看起來很喜歡,每次內門弟子聚在一起時都要拿出來取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