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滿臉期待地看著歸何。
歸何說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啊”了一聲,道:“對了,講課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向大家說。”
六位斯文禽獸頓時精神一震,心道:“來了!”
“相信大家前幾日也都聽說過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流言蜚語,”歸何聲音很小,奈何整個無咎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屏息聽著,“那些實屬不實,散播謠言之人其心可誅,行為令人發指……”
歸何性子軟糯,不太適合放狠話,這些話大概是歸寧真人告訴他的,他講到一半卡住了,低下頭嘩啦啦翻了翻書,才繼續道:“……商焉逢花了一日時間捉到元兇,日照掌教必將嚴懲,還望諸位弟子日後謹言慎行,不要四處傳播不實訊息,以免釀成大禍。”
易負居豎起食指輕輕點了點唇,示意道:禍從口出。
明燭用手肘懟了他一下,悄悄地打手語:你可別忽悠其他弟子隨你一起學閉口禪,手語和琴音很難學的好嗎?
易負居彎著眸子笑。
“……今日西山北山弟子全都在此,責罰便在講堂上一併處置了,以儆效尤。”
歸何說完,悄無聲息鬆了一口氣,然後讓開位置,輕聲朝著門外道:“進來吧。”
接著,陸青空一身日照山服,面色陰沉地走了過來,手中還捧著一個卷軸。
沈娣安看到陸青空滿臉菜色,險些沒忍住笑出聲,被明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明燭:“不,你不想笑!”
沈娣安拼命點頭。
陸青空一出來,整個無咎堂便彷彿炸開了鍋,“嘩”的一聲吵開了。
“哇!竟然是九師兄!”
“哈哈哈我就說,能有這般傳播力的,只有九師兄了,日照山的流言十有八九都是他傳出來的。”
“我天吶,他手裡拿著卷軸是什麼?小師叔不是說要責罰嗎?”
眾人吵吵鬧鬧,說什麼的都有,有人嘲諷,有人好笑,還有人心疼。
好在陸青空臉皮極厚,面無表情地站在課臺旁,眼神如刀冷淡地掃了眾人一圈。
明燭越過易負居,抓著商焉逢的手臂晃了晃。
商焉逢頓時會意,指尖一股靈力凝結,朝著前方兩個留影珠彈去,下一刻,留影珠緩慢散發著微弱光芒,運作了起來。
陸青空冷著臉,在一片吵雜聲中將捆著卷軸的繩子緩慢解開,接著捏著木軸將卷宗一甩,只聽到“嘩”的一聲,半臂寬、幾乎有十尺長的卷宗憑空展開,癱在狹小的課臺上,剩餘的部分直接掉在地上,離得近的人一瞧,那上面竟然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明燭拉著易負居的手,指尖在他掌心點了幾下:那是什麼?
易負居回道:認罪狀,聽說青空整整寫了一晚上。
明燭:“噗……”
陸青空對滿堂嘩然沒有絲毫的在意,垂著眸看著手中的認罪狀,直到眾人逐漸安靜,他才冷淡地開口。
第一句話是:“我認罪。”
眾人都在忍笑。
陸青空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我認罪。日照流言四起,吾等顧犬補牢,蓋因原禍始音系我一人。”
他念了第一行,底下人笑成一片,更有人直言道:“九師兄啊,你倒是說說你到底哪裡錯了?”
陸青空冷笑一聲,道:“我錯就錯在有眼無珠,錯將鼠雀之輩傾心相待,畫皮畫骨,知人知面,相處數年也未識出他們的狼心狗肺,這才著了他們的道,在這裡讀什麼可笑的認罪狀。”
無咎堂一陣沉默。
明燭似乎覺得事情發展有點不對,他轉過頭和其他師弟對視了片刻,又看了看陸青空眼底的冷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青空說完後,竟然勾唇笑了笑,他朝著坐在一起的六位師兄弟掃了一眼,手指輕輕在課臺上敲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