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眼前所有,但能聽到所有人呼吸都分外沉重,就連單醫童此刻也驚悚得在他身邊顫慄不止。
陸斜嗓子正滾要張口,屋內一聲煩悶輕聲:“吵死了。”
窗框‘吱呀’,一道身影撐著朝外瞧。她虛目一掃,來得真齊,司禮監眾人全陪著老祖宗來了。
她單手支撐窗臺動作有些吃力,靠近半身依上窗框:“翁父怎麼親臨了,是要送冊名文書?陛下點了?”
餘光渾然瞧見陸斜在劉栩視線內,心下一緊,勉力提聲:“陸斜,端藥進來。”
她想盡力將陸斜藏起來。
唐素當即會過意,領著陸斜去溫藥的地處去。
劉栩看著窗後那弱肩修頸纖條的人,掛兩件袍子將人籠緊。
眼底疏漠至無色,臉上死氣勻籠,脆碎得如幻像隨時飄渺而去。
他緊一步向祁聿,又沉下臉:“一會兒著人給你送來,你這兩日怎麼不應人,身上不爽他治不了,我叫他師傅來給你診脈。”
我?劉栩這個自稱可真讓人惡心。
祁聿挑眉都快沒力氣,就覺劉栩挺荒唐的。
她‘閹人’之身,能有個太醫院醫童隨侍已經是破了天例,還找太醫......劉栩真離譜。
劉栩抬手才指單放舟,單放舟雙膝一軟直接跪下磕頭:“卑職會治好祁秉筆。”
他治不好,能問師傅。
“治不了早報,別耽誤了他。”
這話說完,劉栩又認真看眼陸斜離去的方向,轉身離開這處他一年都來不上一回的地兒。
李蔔山此刻也意味深長看眼陸斜那方向。
一陣刺寒盯殺過來,他循看正對上祁聿眼底肅殺。李蔔山稍愣,溫煦敦和一笑,隨著劉栩轉身離去。
看著人都走了,唐素才敢將陸斜領出去。
等陸斜摸著進門,祁聿已頹然無力用肩胛撐著窗框,暫時沒力朝床上走。
他看著瞎眼的陸斜左手抱著託盤,上面又是三碗藥,步子穩到一滴也沒灑。
“你以後避著劉栩,別在他眼皮底下,他變態。”
陸斜聞聲又定了方向,朝她緩緩挪動:“你護不住我?”
祁聿腦袋貼牆面上,嗓子漠然厚一聲:“不知道。”
她連自己最終護不護得住都不知曉,又怎麼會知道陸斜的。但說要好好養他,還是得盡力護住。
“你不往他眼下湊,我最終能護著你。方才聽到了?陛下點了我秉筆冊子,我升了。”
陸斜正要應聽到了、恭喜他來著,就聽祁聿很認真聲音。
“你有喜歡、嚮往過的地方嗎?”
這話有種會將他送走的延伸,意味十分清晰。話題跳躍的他差點沒接住。
陸斜歪頭,這幾日慣性用耳朵代替探:“我曾經纏著二哥想去廣陵。”
“你想送我出宮?”
祁聿看著不過一臂的距離的藥,清咳聲讓他止步。
“餵我。”後背結痂動起身疼。
“哦。”
看陸斜右手抬起來,祁聿渾然擰眉急急斷他動作,“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