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粗息過嗓來回湧出,渾著目:“叫陸斜來,他不怕死,能進。你隔著門同他講如何治,餘下的生死由命。”
聲音斷續無力,跟瀕死差不多。
單放舟氣息驟斷,兩膝一屈給祁聿跪下。
大聲呼求:“祁隨堂,祁爺爺,我給你磕頭,你讓我治吧。你出個好歹我要先您一步探路,奈何橋那頭我人生地不熟的,您可憐可憐我。我上有八十......”
祁聿懶得聽他鬼話,無視他祈求,堅決道:“去找陸斜來。”
她扯把唐素衣裳,示意接自己一把力,她要進門。
陸斜出去一晚回來右手腕骨折傷,那頭邊呈月沒了,陳濱怕又惹著祁聿寶貝。
不用手的繞場體能操訓也直接不讓人上,將陸斜圈在宿間休息,勒令不準人下床。
陸斜在床上接到回直房照顧祁聿口令,先是一愣。
望著來者費解道:“他缺人照顧?”
祁聿不該升秉筆了麼。
昨日一早好多人恭喜他‘高升’,讓他晚些時候給祁聿帶問好,巴結的又塞了他兩把銀票。
故而廷內能照顧祁聿的人應該不缺他一個吧。是那晚有什麼細節需要囑託他別亂說?
傳令者對他發問閉口不言,神色也毫無波瀾。
陸斜看不懂,只好起身。
陸斜怔詫一路,直到站在祁聿門前,人才明白過來。
原來是祁聿房間沒人敢進,但他不同,他住祁聿房間一個多月人還活著... ...
單放舟立即堵上來塞個託盤給陸斜。
語氣跟要命樣緊迫,喋喋介紹:“這三碗口服,這瓶藥抹背上的傷處,包紮你會吧?不懂的一會兒我隔著門教你。”
陸斜左手被迫接過一託盤藥,單醫童這時才注意陸斜掛頸子上的右手,心口猛地一震:“你,什麼時候受傷的!”
他單手怎麼給祁聿包紮?
單放舟登時覺得自己小命又懸了絲險... ...肩胛僵得壓住呼吸,雙目直犯昏。
但想著裡面的人是祁聿,那應該能熬過去!
手上一個用力,一把將陸斜送進去。
“我其實... ...”在他房裡也沒走過幾步的。
陸斜話沒來得及出口,身形踉蹌兩步,脊樑闔門聲便將他話擠斷。
門外再傳來的聲音蒙層糊音。
“你身系祁聿性命,看他救你份兒上你盡盡心,他這兩夜有些險,高熱不退造成瘡瘍真的會死!”
“你若恨他玩弄你,等祁聿活過這遭下次再殺。他現在死了,我也會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別牽累無辜,求求你了。”
第二段單醫童說得話陸斜蓋沒入耳,就‘死’一字將陸斜心神再狠狠釘了回。
陸斜目光恍然,不自然擰眉,怎麼祁聿老與這個字黏在一塊,太不吉利。
手上藥品顛簸晃動,他單手極力託緊才堪堪沒灑得更厲害。
好不容易昏眠兩刻,此刻祁聿又被警惕擊醒了神。
知道是誰進門,索性闔目也不費力睜開,感官模糊著屋內人的方位,扯嗓:“喝的藥餵我。”
祁聿聲音嘶啞又脆碎,綿細得有種任人可欺的錯覺,聽得陸斜心神不合時宜蕩漾了下。
循聲垂眸,他脊背莫名同祁聿共感劇痛一瞬,頸子就布滿了汗。
祁聿是個死人不成,這種程度的傷怎麼一哼不哼。整個後背血淋淋一片,褻衣跟職袍還有血肉攪貼在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