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嗯哼 陸斜你個畜牲。
自知身份特殊性,祁聿不敢在非熟的地方閉眼。
饒是眼下遍體鱗傷就剩半條命,仍舊強撐著微末意識提防周遭所有。沒多得力氣藏刃,只能明晃晃捏在掌心下以備萬一。
一日一夜,除了身上要命的難忍,更多是精神強撐下的惝恍。人夾在生死間來回數遭,熬到次日開門她不管眾人複雜各異神色,先從人群裡認清唐素。
張口,燒澀嗓子扯得猛然刺疼,她反哺口涎水潤喉:“把我弄回去。”
唐素接到這個指令是懵的,‘弄’回去是怎麼個弄法?
扛?搬?扶?
瞧祁聿後背鞭痕縱雜,浸出的血與翻出的肉已然與衣裳粘連在一起,這回去撕開上藥跟再上一道剮刑沒什麼區別。
唐素不禁胸肺噎口冷氣,雙臂麻了下。
他瞥眼掌印黑沉沉臉色,招手讓人抬了擔架至門口,支使人進門準備將人攙出來。
劉栩瞧唐素不懂事的行徑,怫然壓聲:“進去抬。”
身後陳訴、李蔔山一行人避讓出條路,晦目凝了神色。
祁聿是秉筆了。司禮監自建立來最年輕的秉筆太監,就是劉栩也沒在十九歲做到。
讓人豔羨又讓人費解,諸般情緒攏雜後,再看祁聿更是看不清了。
唐素忙示意進門,自己連同兩人已經最大限度放輕動作,可祁聿一動還是抑制不住抽搐、脖子冷汗可見得沁滿一層。
聽著喘重倒吸的驚氣,唐素都替祁聿疼一把,胸腔哽著小心翼翼動作一緩再緩。
等將人扶上擔架,祁聿後背又密了層可見的浮血,摳住擔架邊緣的纖白腕子青筋爆出。
祁聿的冠落了,頭發微散,青絲全黏糊在頸子上。墨黑發色卻悄然將青白膚色襯得格外瓷脆,人像是一碰就會碎黏在指尖樣,幾許流出骨的惑人屬他獨有。
祁聿咬下的痛楚微震在胸腔,傳出的聲音又弱又細,軟爛的碎十分激人。
唐素就瞧了一眼,混著他的脆碎聲響當即便迷了下。
驚然後下意識餘光就朝老祖宗腳旁落:“老祖宗,祁......”
秉筆與隨堂稱呼才糾一嗓子,轉想陛下未批、老祖宗未宣明,還是隨堂穩妥。
他佝頸:“老祖宗,祁隨堂現在起了熱,這傷加上前夜那人與隨堂行的手段,往下幾日可能行不了差,奴婢踞傲想替隨堂傳話置事。”
祁聿面板異樣的潮紅不用特別注意與解釋,明眼便知曉情形。
劉栩再翻瞧幾眼那細嫩的頸子,跟要燒化了的面板,意思不明氣哼聲重的:“去。”
唐素令人抬起就往護城河直房送,到房門前時單放舟早揹著藥箱久候了。
一看祁聿這傷加上他脖子浮的潮色,他眉毛直接擰打結,脈也不用探了,氣息沉浮不勻成這樣,瘡瘍前兆沒跑了。
毒邪內侵、邪熱灼血及氣血凝滯緩成,接下來兩夜才最險。
單放舟一把薅住身旁唐素,嗓子急湧:“唐少監,去太醫院遣人備如意金黃散、三黃膏、太乙膏、生肌散、仙方活命飲、八珍湯。”
唐素怔目:“要這麼多?”
打手招了個身旁機靈的,示意人快去。
單放舟沒理他的驚愕,探脈上去:“還多?這都懸著。”
祁聿他個閹人,太醫院未必肯開這些精貴方子給他吃,能討著哪方是哪方。
手上脈這麼一搭,單放舟眉角緩緩非異常舒展,好,髒腑夾傷沁寒。
他衣袖籠手,得,聽天由命吧。
單放舟盯著祁聿房門兩眼打怵,塌腰至祁聿耳畔。
“祁隨堂背上這傷打算在哪裡處理?您的房沒人敢進啊,今日若不處理放任下去,可會爛的,屆時......”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