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無力癱趴在地上,肩胛細細的還在顫,呼吸夾在顫慄中浮動得飄渺。
陸斜定睛望著,他是故意不上床讓自己在地板上侍疾,還是自己也上不去床?
這一背的鞭傷又是怎麼回事,好像祁聿大大小小傷就沒斷過... ...因為勝得是同僚,所以又是敬上受得懲?
陸斜不懂司禮監規矩,只看的皺眉。
跪到祁聿身邊放下手上託盤,指腹正端起其中一碗,看著祁聿一動不能動獰蹙的神色怔住——這喂不了。
祁聿不能起身,臉都貼地上,這樣喂藥也難為他。
他還在怔愣想著如何喂,祁聿艱難虛氣出聲。
“桌子後面有張矮案,搬來,一會兒我趴著。明日我若還能醒,怕是有文書要看。”
祁聿聲兒一斷一斷的,燒燙得緊,幾乎快成陸斜耳邊幻聽那種既視感。
“... ...”陸斜指腹松抖,騁目:“你知道自己傷成什麼樣了麼?”
還想著看文書!
單醫童方才是不是說祁聿會死?怎麼從祁聿語態裡好像不是這樣?
祁聿活得是真荒謬。
聽不見陸斜搬案的動作,祁聿矇矓虛眸,即便看不清人也覺得陸斜盯緊了她,他目光裡的打量成分、目的探究很重。
“我不喜歡你看我的眼神陸斜。”
“滾去搬案幾。”
即便祁聿現在‘廢’了,聲音又軟又爛,可這兩句陸斜還是能完整補充上祁聿原本清質冷漠的口吻。
他慣性頸子略縮,喉嚨湧嚀:“是。”
誠服非常得乖乖起身聽話照辦。
案幾他辛辛苦苦拖到祁聿面前,陸斜還是覺得自己為他醫治不妥且輕率。
“你背上都... ...我處理不好,”他擰眉止語,“你就地不動的話,單醫童完全可以進門為您處理。”
祁聿擰頭,費力道:“所以我要個兒子幹什麼!”
她瞧眼近在咫尺的案幾,算著怎樣用最小的動作幅度達成自己所想。
憋頭汗之後,她深呼吸口氣咬牙:“給我扶起來,你上藥。我不要其他人。”
陸斜對著那張背心中比劃良久,蹲下身,頗為為難:“您還是... ...”
一隻無力手揪住他左臂衣裳,猶如輕觸,但灼的他臂膀一觸,祁聿身上溫度不對!忽然衣袖一緊,陸斜不知道哪兒來的驚然本能,右手將案幾拖一把。
腕骨碎疼寸碾得他眼眶一酸,祁聿腦袋擦著他胸口整個人倒砸在案幾上。
撕扯胸腔的感官祁聿咬也不咬、吞也不吞,哼哼唧唧大吐一通。
渾身疼麻到無感、再由無感折遊遍渾身的銳痛席身,來回折磨幾遭才順了半口氣,脊背濕濡一片的是什麼她清楚。
她搖搖晃晃瞥頭,虛著目冷哼一聲:“陸斜,等我好了,我今日之痛也要叫你嘗嘗,你個畜牲。”
陸斜右腕刺疼到抽顫,往死咬幾口也沒祁聿那般能忍,只好別開臉暗自倒吸氣。
心忖:祁聿不是人。
他傷個手動一動就能要了他的命,祁聿那個背該多疼他完全想象不出。
“你順好氣了麼,我餵你喝藥。你身.上.好.燙。”
他也顧不上右手的疼,左手抄起碗就遞祁聿嘴邊。
三碗苦澀灌進肚子,祁聿略微回些神。